陈平安牢记老舅说的,宁愿少做不做也不能做错。能做到老舅位置,还不被薅下来,能继续跟随沈知县的简直太少了。
宋景摇头,在此之前从未见过。
“他毕竟是犯人,宋老板你要是真有要问的不如告诉我,让我去问。”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有些疑问存在心里解不开,我想唯一能帮我的应该是麻二。”宋景瞥了眼麻二,他像没了生气,如同桩子般立在地上,身上的衣裳有些补丁,但十分干净。“你就通融通融,让我问几句,片刻就行。”
听宋老板这么说,陈平安猜测问的大概是罗娘子的事,他听老舅提过。女人嫁错了人,就是倒霉一辈子,罗娘子算是被王山毁了。王山不回来,她得守一辈子的活寡。
也难怪,宋老板要问问麻二。
他抬头,心里暗暗赞赏。没想到宋老板是如此重情重义的人,可以帮朋友到这一步。
沈知县没看错人啊。
陈平安紧紧握着荷包,重重点头,“宋老板,你问吧。主簿留的时间还多着,不着急。”
他识趣走到一边,瞪了眼麻二,“有什么说什么,别藏着掩着。”
转头又笑眯眯看着宋景,少年朗净,眸子单纯无害。宋景觉得自己骗了人,心里头有些不好受,面皮也被晒红。她掐着手腕,迫使自己浅笑点头,等人走远,唇畔的笑再也坚持不住。
她打量麻二,后者也是。
两人的目光交汇,最终是对面的男人沉不住气,“为罗仙花来的还是王山?”
宋景并未直接回答,“有什么区别?”
即便被拷着,他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当过兵,他杀过人见过血,那双眼是宋景不曾见过的寒冷。嘴角边有一处刀疤,要不是离得近,也看不清。
男人这时候还笑,撩开那缕卷曲发黄的头发,紧紧盯着宋景。他很仔细,几乎一寸一寸的观察着眼前这个少年的神情,从眉眼到紧抿的唇角,最后落在那裤脚下的鞋。
麻而似想到什么,骤然凑近她,压低声音快速说道:“那天夜里是你!”
她猛地抬头,和麻二那双鹰眸对个正着。
陈平安吃着猪肉脯,眼观八方耳听六路,见到这情形吃也不敢多吃,拍着自己手里的刀恐吓说道:“干什么,干什么!麻二,退后,这里是县衙,不是你的赌坊。”
就在他要过来,麻二已经垂头退后两步乖乖站好。
宋景的衣裳贴在汗涔涔的背上,她浑身被激的起了寒毛,震惊看向麻二,不知他是怎么猜到的。
缓和须臾,她敛容,阻止陈平安靠近。
在麻二似笑非笑的表情下,她用只有两人的声音开门见山说道:“是,你猜的没错。所以,你应该也知道我是为谁来的。王山的死活我不关心,甚至我比你还希望他死透了。”
她把下游浮尸的事说出,麻二动了动手腕,铁链随之响动,他直视宋景,“说出你的目的,我不喜欢猜来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