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在暗处我在明。
裴子路趁机说道:“事态难料,阿景,你就听沈九的。暂时随我离开这里,等风波平了,再送你回来。”
宋景见他站稳了,微微移动身形,使两人之间留有空隙。她听到这话,心里一阵恶寒,直直看向裴子路,觉得他心思不如这番话坦荡。
沈知寒确是为她考虑,正如她为罗娘所想,一切皆是所愿平安。宋景心中感动,冲沈知寒笑笑,转头张嘴拒绝裴子路,“裴将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跟他走,无异于羊入虎口。
比起那些躲在暗处的东西,她更怕裴子路明晃晃的意图。
她挺直腰板,拍了拍衣裙,漫不经心说道:“此事一出,县衙要备案,上呈州里。想来背地里的阴祟也会忌惮,大抵短时间内不会动手。我留在这,反倒安全。”
沈九还要说些什么,就被一声轻笑打断。
“阿景既有主意,我们也劝不动。如今最为重要的是问出玉如是背后的人是谁。小九,你说是吗?”小九,叫得可真是亲热。他将这两个字在嘴里来回翻炒,最后吐出来时,带了点酸意。
一月未至,他们两人竟亲密至此。
真是好,真是好啊。
之前是他小瞧了景娘,原以为被休弃该是颓废模样,没想到是想女扮男装找情郎。他莫名存了点怒气,但他知道在此处不能发货,于是目光不善在那些人里徘徊。
“张一,给我把人带上来。”
“是,将军。”
话音一落,玉徵就如同一只瘦鸡崽般提起来,丢到了三人跟前。
“大人饶命啊,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叔父强闯根本不曾同我商量过。”玉徵此时早已没了文人风度,初见时的翛然此时变成了狼狈,他拼命磕头,声泪俱下。
沈知寒冷着脸,招来牛大壮,“那日庙里,可是这个人?”
玉徵颤巍巍抬起来头,眼圈红肿,一张牛脸猛地放大,吓得他整个人往后倒。牛大壮手快,一把抓住了人的领口,从头到尾慢慢看过去,最后摇摇头,“像,但感觉不是。那人要更瘦一点,而且眼睛还得大一点。这个人眼小,不像。”
竟不是玉徵。
宋景和沈知寒都有些讶然,在一番盘问后,玉徵老实交代。他除了去找过六爷,想让他们去杀了玉阙,到时候好大义灭亲,彻底断了大房对露栖阁的掌管。
之后的事,就是一概不知。
玉商被一出出事吓得六神无主,也对玉阙的罪状供认不讳。他和玉徵行包庇罪,关入大牢待审。玉阙因伤势太重,失血过多而死,提早得了报应。
麻二和牛家三兄弟的罪被洗清,恰逢县衙无人,沈知寒便提议四人留在县衙。三兄弟自然开心的很,但家中田地和小妹葬礼都还未处理,便告假半月,准备回去牛头县。
宋景想起自家两个妹妹,心里惦记,叫他们帮着带个口信。
三人应下,当天就走。
本以为事情结束,疲惫的宋景想要告辞离开,却被裴子路叫住。
远山一轮夕阳垂下,山影重重,云雾绕顶。
宋景收回视线,露出得体的笑,“裴将军,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