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乔珩迎进门,齐亓洗净手上的油渍和墨,斟上杯茶递给他,“先喝口茶润润嗓子。”乔珩轻笑着接过,一饮而尽,而后似有心事般瞧着他。
“这是方才德叔送来的糕点,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怎么了?是我脸上沾了墨么?”齐亓忙手忙脚的张罗着,一抬眼却看见乔珩的神情有些复杂,忙抬手在脸颊上来回蹭了几下。
乔珩轻轻摇了摇头,敛了笑,迟疑了片刻,道:“亭砚,若是有天我不得已做出的一些决定,或许会累及无辜之人,你可会因此怪我?”
“怎么突然这样问……”齐亓猛地顿了动作,那日在酒楼时的不安又窜上了心头,直觉告诉他,乔珩所说之事必定与凌世新有关。
沉默了许久,乔珩取出来从大理寺中寻得的信件,以及差人从凌乾手中取回的字帖,铺陈在齐亓面前,“乔氏一族之所以被株连,因由便是凌尚书所书的这封密信。”
乔珩话音甫落,齐亓只觉脑中一阵嗡鸣。
他知乔珩一直苦寻着真相,且若非确凿无疑,他也断然不会为此困顿,即便不去比对面前那两张纸上所书的字迹,他也知这结果绝无半分差池。
可终究是与凌世新有关,齐亓不论如何也不愿相信。
“玊之……我,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可……”齐亓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唇瓣微有觳觫,磕磕巴巴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艰难追寻的真相终于昭见天光,乔珩却并不似想象中的舒心快意。
他不忍见齐亓为此意攘心劳,更是不想让他察觉自己的犯愁心思,“几日的舟车劳顿,你也累了,先休息吧。”
他起身欲走,齐亓跟着站起了身,伸手扯住他的衣角,“玊之!”
“我知道不该开口求你什么……可在我最难挨的那几年,确是云初一直从旁作伴,这些日他尽力做了许多,玊之你也是看到了的,况且你方才也说他是无辜之人,能否看在……”齐亓按捺住内心的慌乱开口说道,话还没说完,便被乔珩出言打断,“够了,亭砚,别说了。”
“玊之……”
不等齐亓再说什么,他轻轻拂去他抓在自己衣角上的手,决绝的离开了。
乔珩走后,齐亓像被抽去了全身筋骨似的瘫坐回椅子上,刚刚去抓他衣角的手不住地颤抖,明明他的手还是那样温热,可齐亓却觉得手背上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隐隐渗着凉意。
他伸手按住微痛的额角,一时竟不知何去何从。
乔珩出了客房,还没走几步便停下脚,他站在庭院中遥望着头顶上空的一轮皓月,徒然有些失神。
世事终究是两难成全,承了这一方的情便会负了那一端的义。
皎皎清月悄然无声的将满庭芳绿覆上一层荒白。
--------------------
请假条:这周事儿有点多,暂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