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雁翎刀,拔出剑鞘端详了许久,见那刀身经由血液灌濯,寒芒愈发刺目,不由得敛眉道:“你这话是何意?”
“并无他意,只是提醒您要当心些。”
等了整整一夜,直到黎明时分,晨曦微露,齐亓从浅眠中悠悠转醒,仍不见乔珩回来,他揉按了微有胀痛的额角,起身披了件薄衣便走出房门。
七月流火将近,晨起时却依旧有些微凉。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丛淡红的合欢,齐亓抬手任由它落在掌心,细密如绒羽的花丝盈溢着清浅的芳气。
将它轻轻举至眼前,透过丝丝缕缕的花瓣看向远处,眸光睽阕在薄薄一层浅赤之后,朦胧间似是瞧见了乔珩正朝他走来。
他忙将合欢花从眼前移开,嗓音略略沙哑,道:“玊之……”
循着这声呼唤,乔珩脚步稍有一恍的停顿,随即便快步迎着他走去,伸手将眼前人纳入怀中。
第三十四章长离
北城外山道崎岖,马车徐徐而过,车辕声回荡在葱茏佳木间,且落寞且寂寥。
车厢内只有凌世新一人,他木然地望向车窗外,那座渐离渐远的城,正蒙翳在熹微晨光中,一切都一如往昔。
可如今,那里已成为他今生再也无法回去的故土,长埋了他近半生喜乐悲欢的所在。
父亲已于昨夜自缢于那幅字画前,隋管家也于当晚殉主。
锦帕包裹着的翠玉碎片被紧握在掌心中,断口突兀的棱角深深刺痛着他,父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便只有这些零落的玉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凌世新阖上红肿的双眼,略有些凄哽道:“老霍,稍停下……”
霍晁古闻言纡停了马车,回身掀开厢帘,道:“怎么了云初?可还有什么未了的事?”
“没有了,我只是想再看看……”
再看看这片热土……
他艰难地睁开眼,最后眺望了几眼晨曦笼照下的京城,随后垂眸掩去眼眶中的泪,道:“走吧……”
今日一别,从此山高路远,不知今生还能否再得相见之日……
回首万里,故人长绝。
谨盼故人岁岁安康,所愿皆偿。
临行前,凌世新曾恳求霜影将自己房中那口他悉心珍藏的花梨木箱带回乔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