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榻里已无郑衣息的身影,美美地睡了一觉的圆儿忙要去唤醒烟儿。
却见她鬓发微湿,正紧贴在脖颈之上,半睁半阖的杏眸里漾着说不清的媚意。
圆儿一愣,忙道:“姑娘是热醒了吗?”
可如今明明是初秋,处处爽朗的很儿。
烟儿红着脸不答,先是打算自己?起?身,可想起?自己?不着寸缕,便只能对圆儿比划了小衣的手势。
圆儿愈发疑惑,却还是乖顺地从箱笼里翻出了一条干净的小衣。
姑娘为何?睡一觉起?来,就要换小衣呢?
在替烟儿换衣衫的时候,她终于得出了答案。
白日里,郑衣息并不在郑国公府。他因在安国寺伤了身后,太子便替他去御前司请了一个月的假。
如今一月之期,郑衣息便去御前司上了值。午休之时,因用不惯御前司的饭食,便驾马去了白云斋用膳。
白云斋的饭菜较为清淡,颇合郑衣息的胃口,方才用罢,却迎面撞上了宁远侯府的世子爷苏琪政。
苏琪政与苏烟柔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自小便极为疼宠这个幼妹。
起?先苏烟柔对郑衣息爱答不理?时,苏琪政便在苏烟柔面前说过他不少好话。
如今苏烟柔对郑衣息又起?了意,苏琪政自然乐见其?成。
今日,苏琪政便撩开衣袍坐在了郑衣息身旁,笑着与他说:“今年年底御前司就要选新司正了,郑世子可有把握?”
郑衣息对这位宁远侯府世子还是颇为客气,闻言便说:“应有三四分把握。”
苏琪政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只说:“郑世子过分谦虚了,我?爹爹最疼爱柔姐儿,待你?们成了婚,这御前司司正的职位岂不是非你?莫属?”
郑衣息但笑不语,应付走?了苏琪政,他便从袖袋里拿出了东宫新递来的消息。
“良娣临盆,计划暂搁。”
他眸光微闪,须臾间便走?出了白云斋。
夜色入幕。
郑衣息驾马而行,身后的马车里坐着郑容雅与烟儿两?人。
一路上,饶是郑容雅这等受过闺训的大家小姐也耐不住好奇,掀起?车帘瞧了瞧街边热闹的光景。
到?了鹊仙桥前,马车停下。
郑衣息将郑容雅从马车下抱了下来,连带着也抱了一把身后的烟儿。
郑容雅的目光牢牢落在不远处的烟火璀璨的鹊仙桥上,眸光里映着彩灯的光芒,“大哥哥,我?去瞧花火。”
郑衣息扫了眼郑容雅身后的婢女们,沉声嘱咐道:“仔细护着四小姐,不许有差池。”
郑容雅离去后,郑衣息才缓缓挪到?烟儿身边,瞥了眼远处临湖而建的楼阁,道:“那儿能瞧见临湖的所有夜景。”
烟儿一愣,目光也望向了郑衣息所说的楼阁,那楼阁一半掩在雾蒙蒙的夜色里,一半掩在绚彩夺目的花火之中。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