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糊涂东西,爹是怎么教你的?正邪不两立,你怎么能替敌人找借口!”
“他是业力司的魔头,他过得好,便是天下无数百姓过得不好。你身为荆湘大侠的儿子,岂能放任他横行江湖!”
“去杀了他,听见没有?你是我的儿子,就得去杀了他!”
父亲在他心中太强大了,苏雁北不敢质疑他,只能顺从他的命令。一旦这么想,他心中的不安便渐渐消失了。是了……父亲的决定不会有错,他一向都是正确的。
徐怀山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还没恢复过来。要动手,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时机。苏雁北的目光沉了下来,苏家一向以维护江湖太平为己任。他既然执掌着苏家,就得继承父亲的意志,把这些邪魔外道都铲除干净。
外头零星飘着点雪花,屋里烧着碳火,暖融融的。李清露穿着一件翻着兔毛的蓝缎子坎肩,里头是一身白色的衣裙,正在冲茶,屋里溢满了香气。
徐怀山穿着一身白衣裳,头发简单一束,几缕碎发垂下来,气质清逸出尘。
祭拜完了钟玉络,他便回了长安。兄弟们的伤还没好,他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除掉了屠烈这个心腹大患,他的心情轻松了不少。此时他靠在罗汉床边,看着面前的牙帖和地契,露出了笑容。
这几天申平安照着刘管事供出来的名单,把屠烈私藏的那几间铺子一一接手过来了。这会儿拿过来给徐怀山过目,其中最大的是城南的一间高升客栈,不但每个月有不少进账,还能做消息的集散地。另外还有一间当铺,一个绸缎庄,两间药店。这些没放在明面上的,都是赚钱的生意。叶藏锋好像是占了不少便宜,但徐怀山也没亏。
牙贴上的名字登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乍一看瞧不出什么来,实际的东家还是人和堂。
徐怀山道:“辛苦你了。”
申平安微微一笑,道:“应该的。”
先前申平安被关在牢里,受了不少罪。徐怀山一直想安慰申平安,说什么都是虚的,钱财是最实在的东西。他拿出一张牙帖,向对面推过去,道:“这次你出的力不少,这个绸缎庄你自己收着吧。”
申平安正色道:“堂里有那么多生意,每年进项不少,钱够花的。山上要养人,也需要钱,这铺子我不能要。”
徐怀山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点感动。他一直对下属很大方,但也得他愿意给才行。被人掐着脖子抠余粮就不那么愉快了。申平安和朱剑屏二人是真心实意为了本教着想,从来没找机会敲竹杠,也没有居功自傲过。这么一比,越发衬得穆广添那帮人不像个样子,凡事都向好处看齐,让他们做一点事情比登天还难。
徐怀山已经放弃管束他们了,主要是懒得生这个气。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穆拂衣还算通情达理,多亏了她舍得出人帮忙,要不然这一仗还真不容易打赢。
前天他去兵营转了一圈,看过了受伤的兄弟们,也给地载堂死伤的人发放了抚恤。但穆拂衣那边他还没去过。他觉得自己应该去跟她道一声谢,可不知怎的,就是迈不出这一步。
穆拂衣是个很好的姑娘,他知道她心里有自己,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敢随便去招惹她。在这件事上,徐怀山知道自己是个混账,用着人家靠前,用不着就靠后。但没办法,他要打胜仗,就得把所有的力量都攥在手里,哪怕是利用她对自己的喜欢,也得这么做。
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日子在往好的方向走,他想还是尽量疏远她的好。等以后穆广添年老体衰,管不了事了,便把地载堂交给穆拂衣。自己虽然不能给她想要的东西,至少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不管怎么样,有了这些产业,每年都有不少进项,以后就不用愁养活不了人了。照这么发展下去,甚至可以考虑再扩充几个营,增强实力,让业力司恢复昔日的风光。
李清露给徐怀山和申平安斟了茶,自己坐在一旁的玫瑰圈椅上休息。
“今天初几了?”徐怀山喝了一口茶问道。
申平安道:“十五了,教主小年夜还回去么?”
按业力司的规矩,每年的小年这一天,各个堂的堂主和大小头目都要回无量山参加宴席,跟教主述职。今年在外头待了这么久,几乎都要把这件事忘了。
徐怀山寻思了一下,看向李清露,道:“你想在哪儿过年?”
李清露不知道他们述职宴的事,以为在哪儿都一样。她想着既然来到了长安,留在这里就很好。她道:“我听说这边除夕晚上有烟火,别处都看不到的,是真的么?”
申平安在这儿待了好几年了,道:“有烟火大会,初一龙华寺还有人抢头香,一大早有庙会,热闹得很,你要看的话我带你们逛。”
李清露很感兴趣,道:“那咱们留下来过年吧?”
徐怀山的手指点了点桌子,沉吟道:“今年做了不少事,总得论功行赏。小年夜的述职宴不能不开,我先回去一趟吧,把正事忙完了,赶在三十之前回来,一起看看长安的焰火。”
他起身道:“帮我收拾几件衣裳,我今天就回去。蛛红和蜈青也得一起走,对一对功过簿,该赏的赏该罚的罚,要忙活的事还不少。”
申平安道:“那我也回去准备一下,等会儿陪教主一起回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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