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这时面色终于温和了一些,而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二娘,你向来都是懂事的,阿耶同样把你当做掌上明珠,何况谢氏子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旁人看来,你们是一体的,只要你心里知道,你们终究是不同的,却千万不要表露出来半分。倘若要恨的话,便恨这不公的世道吧,便恨这嫡庶尊卑的规矩吧!”
程氏和柯氏走出来的时候,阮容身边的大丫鬟海月和海辰都来送她们。
她们望望远处的天空,只觉得这雪后的天空明亮无比,虽然太阳还没有出来,可是却有极为强烈的光照着。
这四年她们过得尤为艰辛,可是又想着自己的孩子,只能够隐忍的活着,王氏或许在大妇阮容面前是恭敬的,可是在她们两个同样的妾室面前却是极为张扬的,甚至是不屑一顾的,平时她们的一些份例供给上面都会有所克扣,其实都不敢到大妇面前说而已。
天可怜见,大妇居然知道了她们的处境。
仿佛是能体会她们此时的变化,海月温柔地安慰道:“以后将军府的月份例,我们会直接送到两位小妇的手里,再不必过王小妇一手。大娘子知道您二人平日里格外简朴,手里没有多少体几,可郎君娘子都渐渐岁数大了,另每人送二百金,以做体己。”
程氏和柯氏相顾无言,却原来是大娘子谢令姜的大手笔。
…
第10章:迫交权
幽兰园里闹了一场,很快的停歇下来。
王氏似乎也有点愤愤不平,但最终语气又平和下来。
“既然想管这个家,便叫她管是了,这个家岂有这么好当的?等家君回来再说。”
王氏的大丫鬟玉钏很快的把公库的钥匙还有这几年的账本送了过来。
看着玉钏恭敬无比的后退的身影,谢令姜心里头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也许是因为阿娘料想着她也不敢动什么大的手脚,所以才会这么不在意。
阮容也真的把女儿谢令姜所说的想要学习主持中馈的事务的话当了真,上了心,于是她每日上午都在母亲的正堂里头,处理账本。
又说旁的不如别人,也有可能,但在算账这上面还无人能够出谢令姜左右。
“如今瞧着这府里头没有什么银子,怪不得阿娘这样放心。”
谢令姜好不容易把这几年的帐本看完了,突然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想来也是,坐拥千金的人,又怎么会在乎一点买米粮的银子呢?
阮容身边带着提着雕花食笼的阮嬷嬷,眼下听到了自家小娘子这样开口说话,忍俊不禁。
“瞧瞧,这还真是我家里的女郎才会说样的话。”
这样想想也并非全然颓唐一片,终究还是有可以看到希望的道路的,世家之所以可以传承绵延千年,也正是因为井然有序的家规和代代家风的传承。
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谢令姜心里头多了一丝暖意,眼下连忙站起身来,“虽说长安最喜欢阮嬷嬷做的糕点了,可总是劳烦您,我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呀。”
阮嬷嬷面上带着笑,十分真挚:“天可怜见的,咱们家的女郎最是体贴人心了。”
“阮嬷嬷又这样打趣长安,长安什么都不懂,所以才在府里头的事物指手划脚的,您要是再不看顾着点,万一闹出什么笑话来,等阿耶回来势必会笑我的。”
她们之间的气氛还是极带着笑的。比起此时战战兢兢的谢道聆来说,不知道气氛要好上了多少?
可巧正是这时,王氏已经在正房外头候见了。
海辰俏生生的开口:“王小妇端出了负荆请罪的气势,说是想求大妇,允许她请安侍候。”
子鱼如今感觉跟在海月姐姐身边学到了许多东西,此时更将那些畏怯的情绪都丢了不少,毕竟回头要回到谢氏的时候,自己可得要为女郎撑住场面,断断不能怯了。
幽兰阁里,谢道聆紧紧的捏着拳头,一双大眼睛直溜溜的盯着眼前的大妇阮容的大丫鬟海月,同这个阿姊的大丫鬟不同,海月是比她阿姨王氏还能说的上话的人。
谢道聆面上多了一份甜美的笑:“海月姐姐,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要拿出去吗?阿娘就都听阿姊的话吗?”
海月原本正在对着公中的账簿,眼下听到二娘子这样说话,声音软软的,面上多了一分恭敬的笑容。“是的,大妇也十分感激前线的将士们,是而全力支持大娘子的主张,二娘子,这般蕙质兰心,想必一定会支持大娘子的。”
她的言语动作神情举止,没有一处是不恭敬的。
饶是谢道聆心里再有气,此时也只能隐忍不发了。
只能眼巴巴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宝贝玩意儿,一个又一个的被收走,到时候不知道发卖给些什么铜臭的商人们,而后变成银钱,到她不认识的那些臭将士的身上,想想心里就有些痛心。
“阿姊最近身体怎么样呀?我老想找她玩,结果她院里头的丫鬟都说她在忙,不得空,海月姐姐,你要是碰到阿姊要跟她说,我很想她哦。”
海月不卑不亢的回答:“大娘子的身体,近些日子已经将养好了,倘若你想见她的时候,可以在大娘子学习女工或者古琴的时候一同去学习。”
子鱼心里对这样沉着应对的海月十分的敬佩,发自内心的想要在以后老老实实的多跟她学习。于是态度也愈发认真起来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