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涨潮。
他以前没有拥有过这种情感。
周怜想起虞渔在车子上说的话:“我想知道,你在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会露出和在北极做研究时,一样的兴奋情绪。”
周怜不知道自己在做研究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他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他人对他的赞美,在很早的时候,十多年以前,他就已经被捧上了神坛,惊艳的目光,周怜见过太多,夸奖的声音,他也
已经习惯了。
他知道那些目光和声音,毫无意义。
他眼神中的那些空冷,是因为他知道,人类的底色是庸俗。
能让他发自内心兴奋和付诸多余情绪波动的,只能是底色绚烂如极光的谜团和未知。
因为那是周怜到目前为止,能知悉的对他本人具有客观吸引力的东西。
至于人际交往、亲情、爱情,对他而言,似乎都只是过眼云烟。
他不会太过出格,不会忤逆父母,也不会和儿时的伙伴断交。
只是他心中始终淡漠。
从某种程度上说,周怜并没有太多的道德观念。
那些社会的约束,只要他拒绝,对他的约束力便近乎于零。
周怜:【我知道了】
虞渔:【后天见】
周怜:【好梦】
虞渔:【真难得,你会和我聊这么久,还会和我说好梦】
虞渔:【你以后能都像今天一样和我说话么?】
周怜看到这两句话,脑海中便浮现出上次虞渔站在那窗台处用那种带着热烈和向往的眼神仰头看她的模样。
就像是夏日破开一个口的浅桃,过分明烈和娇艳,但是有带着一些柔软的触感。
周怜定定地看了屏幕一会儿,回了一个:【嗯】
周怜:【我睡了】
虞渔:【好,我在写东西】
虞渔:【要是你睡不着,可以继续和我说关于你的事情,或者给我看看你其他的照片】
她说得毫无避讳。
而周怜呆呆地、强调性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要睡了】
虞渔:【哎,好】
可周怜并没有睡。
他在熄灭了屏幕之后,坐在床头,拿起了虞渔给她的那张黑白照片看。
片刻后,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夹起那张小小的照片,放到鼻尖嗅了嗅。
有一股印刷油墨的味道,夹杂着毛笔墨水的气息。
仔细闻的话,似乎还有一种淡淡的香气。
这张卡片,也许被虞渔压在手边,用她漂亮的手,一笔一画安静地写出了一个:眠。
周怜的心绪越发不宁静,他闭了闭眼睛,脸上浮现出某种克制的情绪,将卡片方方正正地摆在了床头柜上。
他说要早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