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是个谨慎沉稳的人。哪怕是上次那幻境,姜凝在他身边时,季淮也未曾松懈过。
这个幻境比起上次只会更加惊险莫测,他何以突然间会出现这样的念头?!
季淮定了定神,一边朝雾气深处走去,一边握紧了腰间的弯刀。
这应该就是雪谷了,按照山洞中人的反应来看,此处必定凶险万分。方才那危险却转瞬即逝的念头,在关键时刻甚至会要了他的性命。季淮屏气凝神,警惕地控制着心神,缓步朝前。
越往洞中走,周身越发寒冷,雾气更浓,眼前一片淼茫,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季淮裹紧了衣物,眉头皱得更紧。
他对阵法知之甚少,但大概也能猜到幻境的阵法,是由赌场中落石的位置决定。由此可推断,阵中之人进入幻境前所处的位置,与进入幻境后的去处并非毫无关系。
也就是说,落入幻境前,季淮和姜凝几乎站在同一个位置,不可能进入幻境后却相隔千里了。
试探朔风臧之后,季淮便隐隐有种预感——那个被山洞众人放弃在雪谷中的,应该就是姜凝了。
浓雾阻碍了季淮的视线,在这样的环境下寻人,无异于海底捞针。再往前几步,说不定非但找不到人,自己也会迷失方向。
季淮停下脚步,眼神警惕而沉静地望向前方。雪谷四寂无声,因此将青年的呼吸都衬得清晰可闻。
半晌,青年似乎知难而退,回身朝迷雾外走去。
他的步子迈得急,一边往雪谷外的陡坡上走去,一边却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毛氅。
季淮从袖中取出御火符,点血醒符后贴身藏好,一种热流熨帖着胸膛扩散开来,片刻便驱散了褪下氅衣后的寒意。
他从腰间抽出弯刀,顺着陡坡一路朝上走去,沿途采下不少坚硬的碎石和灌木。
青年低垂着眼眸,认真细致地将这些琐碎的事物用氅衣包裹,神色严肃得好像那并非寻常碎石,而是十分珍贵的珠宝。
不过片刻,季淮肩上已扛着满满一袋的碎石,他长出一口气,盘腿席地而坐,挥刀在手心落下一道血痕。
书说万物有灵,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对于开创天地的造化而言,人与草木金石并无不同。
而对于钻研玄法异术之辈而言,人与自然的关系则更为密切。人生于自然,归于天地,终其一生也不过是在借力于万物。
移天变地的阵法是更改风水,诱人入幻。御风唤雨的符咒是化用万物,沟通五行。
这些在普通人看来玄而又玄的术法,说到底也只是“借力”二字。
季淮擅长的机关术也是如此。再精巧细致的机关人,也是以草木为身,借金石雕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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