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靥止不住的从她面上浮现,那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是全然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不过此事定下也好,日后你当了帝后,我若是要充盈后宫,你可是要帮我好好把把关。”
幽光闪过瞳孔,祁嘉面上的笑意愈发的大了,后槽牙克制不住的狠狠的摩了一下,而后一字一顿道:“后宫啊,那当然……”
“我当然会替你好好把关。”
累了一天一夜,又受了响雷惊吓,苏萤早就累得不行,解决完此事之后嘟嘟囔囔的就要躺下,还不忘挥手赶人:“行了行了,这般晚了,你也快回去歇息吧。”
祁嘉却不肯,“别管我,你好好睡。”
苏萤瞅了祁嘉两眼,到底还是没能拒绝得了固执的男人,只得阖上了眼皮,精疲力尽的陷入了沉睡中。
确认苏萤是当真睡着了之后,祁嘉轻手轻脚的将人安顿好,这才出得殿门去。殿门一开,迎面而来的便是萧郁那张布满阴翳的脸。
天空中黑压压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散去,青黑的色泽从天际交界之处逐渐侵袭了整片天空。又急又重的暴雨已经过去,剩下的不过是点滴的零星小雨了。
萧郁瞥了一眼祁嘉身后那双紧闭的殿门,“你在这里做什么?”
祁嘉笑了笑,并不接这话茬,只是道:“陛下与我的大婚典礼就在不久后,都督事务繁忙,若是到时候无缘到场,我与……”他笑了出来,“陛下也不会对都督有什么成见的。”
萧郁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转而祁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祁大人该不会以为,陛下今日松口答应选你做帝后,一切就尘埃落定、高枕无忧了吧?”
这话却是将祁嘉逗笑了,他抬首望着天边已然渐亮的曦光,缓步踏下台阶:“尘埃落定也罢、高枕无忧也好,总归这帝后的人选是落不到都督头上。”
这番动作之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隔着不过三级台阶了。任谁在此,都能察觉出两人之间那无形的诡谲氛围。
萧郁定定的看了祁嘉一眼,那眼神实在叫人胆寒。可祁嘉却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轻笑了一下。
怒到极致,萧郁的声音却放得愈发的轻了,“你说的是,日后如何,且待日后再看”,说罢径自绕过祁嘉就想推门而入,却被祁嘉横臂一拦。
骇人的气势霎时间就自萧郁身上喷薄而出,今日种种,尽管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耐不住白日里几番波折挫败,按捺了一整日的情绪终于毫无掩饰的四散溢出,他斥道:“滚!”
祁嘉当然不让。
不仅不让,反而欺身上前将萧郁逼退了半步:“陛下好不容易歇下了,你去扰她做什么?”
萧郁觑了一眼天色,冷笑道:“这样大的雷声她能睡得着?”
祁嘉如同一堵高墙,拦在萧郁跟前,纹丝不动,只蹙眉看着眼前的人。他看着萧郁带了些气急的脸,心头那股不解恍然之间就明白了过来。
祁嘉无比的确信,眼前的人根本不知小五害怕雷声一事,否则他现下的行为和白日里根本自相矛盾。那这人和小五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两人的交谈相处总像是熟悉了很久的人一般,可这人却又不知晓小五怕雷声……
两人对峙着,任谁的面上都没了一丝笑意。
好半晌后,却出乎意料的,竟是萧郁先退了步,他道:“就让你高兴着几日”,而后抬指点了点祁嘉,先行离去了。
帝后大婚原本应当由钦天监占卜出几个黄道吉日,再交由礼部商定,最后再交由皇帝定夺。可现如今仍旧时值乱世,蛮族未能荡平,边境又添波澜。未免夜长梦多,就将大婚定在了两个月之后。
虽然略显仓促,倒也还算来得及。
这两个月苏萤倒是过了一段难得的太平日子。萧郁没有再来寻过她,就连祁嘉也因为大婚前不得见面的习俗未能进的宫来。
——倒是那位被赐婚不久的秦玉秦将军回京述职来了。
苏萤对这位守卫边关的秦将军倒很是敬佩,自她回京述职后,便常常邀她入宫,倒也不做别的,只问一些边关百姓之事。
暑气已去,苏萤命人在花园中摆了桌椅点心,就着满园秋色,正与秦将军聊的开心。她这几日才知道原来秦将军并非生来就在边关,从前竟还在京城住过许多年,于是今日就寻来了进程特有的点心来招待秦玉。
只见秦玉捏起一块金丝小枣,眸中满含惦念,打量了片刻,才试探着将点心放入口中。
苏萤见状笑道:“秦将军不必客气,我这里别的不多,点心管够。”
“谢陛下”,秦玉道:“倒不是担心别的……只是物是人非这四个字,便是臣这等在战场上磨得粗粝不堪之人,有时候也会畏惧。”
苏萤一愣,“秦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秦玉爽朗一笑,被风沙吹成了小麦色的脸上尽是平静,她并不算漂亮,却给人一股极其心安的感觉:“这么多年过去了,臣担心这金丝小枣也会没了从前的味道……没想到,竟和从前一模一样,只是这吃枣的人呐……”
吃枣的人怎么了?苏萤正要开口询问,秦玉又突然转了一个话题:“其实陛下的赐婚,臣最开始是想拒绝的。”
苏萤瞬间就尴尬住了,可转而一想既然秦玉答应了,应当也有答应的理由,她忖度道:“莫非张小公子绝色,秦将军一看就改了主意?”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