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风雅之会至入夜用过晚膳方止,纾雅回到公主府时却得知一桩奇事。
天已黑尽,檐角垂着两只灯笼照明,府门口原该清净,此刻却赫然站着人,且是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
待纾雅魏垣下马车后方瞧出昏黄幽光下乃是宁王府长史祁昌华,几日未见,意气风发一人竟变得失意惆怅,怔然望着朱漆大门。
思绪被马蹄轮轴声唤回,他立即上前行礼问安,说过几句吉话便又匆匆离场。
时辰、场合、人皆是怪异,看得纾雅满头雾水,与魏垣面面相觑。
到了院儿里遍寻雪魄不见,询问之下才知,今日黄昏时分,祁长史忽地独自拜访***,自言心仪雪魄姑娘,并带来礼品相赠,***念在他自沙场来,性子豁达宽放,未责其鲁莽,只答复无法做主。
这一幕被好些仆婢看见,霎时哗然,都以为是在下聘,私下打趣雪魄与祁昌华实乃“佳偶”。雪魄气恼,将自己关在屋中,不收东西也不见人,最终在静亭安排下,物什连人一同请了出去。
纾雅等不及卸妆,提裙直奔雪魄卧房,远远只见她坐在床沿处垂头丧气,静亭出言宽慰,她却不敢与之对视。
“怎么了?”纾雅急促走到床边,关切道。
“姐姐,没有那种事。。。。。。”雪魄闻得熟悉嗓音,委屈油然而生,“我都没见过他几回。”
说起祁昌华,她只觉莫名其妙,自己之他也就在宁王府相处过三五日,谈不上熟识,更遑论情意,想必那人认为她身份低微,便可随意讨要。
纾雅凝眉,隐隐愤然:“祁昌华曾为将军,如今又身居宁王府长史一职,竟还恣意妄为,敢将主意打到你身上。”
“他跟了宁王殿下一年,不会不知殿下与我们之间的关系,今日他敢贸然向***提起心仪于我,还送礼,却唯独不与我说,可见这人不真诚,急着讨房妾室呢。。。。。。”
雪魄底气足了些,声儿也不禁拔高,句句传向窗外。
女子内室,魏垣不便进入,便同闻讯赶来的伍必心在门外等候,不时还按着眉间睛明穴,“如此轻浮,早知一顿闷棍打出去也就罢了。”
他这些天本就神思紧绷,眼皮底下又出了这等事,顿生恼怒,立刻遣人将来龙去脉传回宁王府,让许玦自行定夺,必要有所回应。
“宁王殿下本就不待见那人,魏兄何必恼呢。”伍必心语气淡然,嘴唇翕动间飘出一股酒气,与东宫宴乐中弥散的气味别无二致。
魏垣顺酒气打量他两眼,脸颊尤红,口中仿佛咀嚼着东西,他猜出那是醒酒的凝香丸。
“你也才回府吧?”
目光相接,伍必心咽下一口唾沫,酒气尽散,“今日你俩忙,东宫也忙,***虽在府里,却也不拘着我,必心自然是去见心念的故人了。”
“才见一个急的,又来个不急的。。。。。。只怕不止‘故人’那么简单,倘若你真与那位女官两情相悦,中秋将至,想来陛下也会成全这段姻缘。”魏垣会意,话语徐徐。
闻言,伍必心沉默良久,忽浅笑道:“多谢魏兄好意,她有她的打算,而必心只想陪在魏兄身边。”
秋月半缺,他蓦地忆起当年入夜拜天,也是如此。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既已两心相悦,并非事事圆满才叫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