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闲在傍晚的时候去见了秦亦。
对方是陆氏长辈的交情,有些事情只要不太过分就尽量让双方面子上都好看。喝了些酒,秦亦也承认手下人做事莽撞,也表达了扎伊尔市场不稳定,投资不强求的退步。
陆闲看着中年男人因为操劳已经斑白的发鬓和有些疲惫的眉眼,轻轻嗯了一声,如此,两方也在这个问题上短暂地达成了和解。
他喝了些酒,刘寅格就主动提出:“既然事情解决,您再休息一天,今夜的航班型号太小,不如就改签。”
陆闲抬眼看了他一会,又是一个嗯。
“秦亦说,边境的火这两天烧的旺。你们不要和人起冲突。”
“嗯嗯,这里是市中心。您放心……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刘寅格看向老板。
他身上被弄脏的衬衫已经换下,正如范思思所猜测的那样,草原上的狮子是不会对一条鬣狗的挑衅作出反应。甚至早在对方来的时候,陆先生心中就明白这场扎伊尔之行不过是有心人做的局。范思思虽然孟浪,但态度是暧昧交好,他不会为难听吩咐办事的人。
对方要走一条手链,是索取报酬,也是要他安心。
——有范思思盯着,不会有人再因为这件事兴起什么风浪
陆闲对此不置可否,由着旁的人去办了。
“到了。”
刘寅格率先下车,却看着陆先生自己开了车门。男人一向不喜欢在这种力所能及的事情上显示,可是特助却总改不过来操心的性格。何况今天对方喝的也不算太少。
洋酒白酒混喝的劲儿慢慢上来,男人面色不变,手里搭着的外套却松了几分。陆闲走的快,没有看身后的人跟没跟上,在踏入光影明亮大堂的一瞬间,他就立刻感受到一道呆呆的视线。
他有些不耐烦地抬眼,却对上了一个熟悉的黑色眸子。
熟悉的茫然懵懂,紧张慌乱。
他脑子里想着:我见过她?
乌干达?自贸港?秦亦的人?陆氏员工?荷兰基金?美国?
美国。
酒精一定程度上会麻痹人们的意志,让神经信号传输的能力变得更加受阻。如果是平日的陆闲,他也许不会花时间心力去思考,更不会理会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女孩。
可是就在今夜,刚刚好他处理掉了让他不痛快的人和事,刚刚好喝了43度的伏特加。所以平时被理智压下去的高傲和执拗开始作怪,便要想个清楚。
顺着美国这两个字往下,他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阵尖叫祈求和嘈乱谩骂。
逼仄狭窄的楼道,不经意地回头。
混乱人群和不知所措的学生。
懵懂慌张的黑色眼睛。
「…他们是旁边学校的学生。华裔?…是的,一起的呢。很疯狂的行为。」
他额头钝痛了一会,意识慢慢回笼,思索着说话的人是谁。是梅奥的楚瑜,这是……5月22号的事情,在罗切斯特体检,有一些学生混了进来。梅奥的律师团队本来要发律师函,但是他说算了,于是后来撤回了所有的诉讼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