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她在码头上给人搬货,却因人小力轻赚不到多少钱,只好多做几份工,每日辗转盐场,码头,长街,做些搬运跑腿的力气活,还做过一段时间驾船娘。
后来姥姥病逝,她把所有钱都拿出来买棺盛殓,为姥姥下葬送丧,办完丧事,家中的小屋又被本地豪强以极低的价格强行买走。
在绝望之中她听人说京城遍地是钱,便带着卖屋的钱跟着码头的漕运邦一路到了洛阳闯荡。
不想刚到洛阳,钱就被人骗走了,她只得又从力气活做起,后见城中多有杂耍卖艺的,于是她也学人开始摆摊卖艺。
在一次街头杂耍中,她被善义班的班主一眼相中,她看出她是个练角抵的好苗子,便收了她做徒。
练了几年后,她靠着打擂台,不仅将整个善义班从破产的边缘拉了出来,还一跃成为整个洛阳最炙手可热的角抵明星,这才算是真正在洛阳站稳了脚跟。
姜严著听了她这些坎坷的经历,又是佩服,又是心酸,那些艰辛的往事从她嘴里轻快地说出来,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姜严著听她说着,仿佛能亲眼看见一个小姑娘在漕运码头边扛货边擦汗的景象。
她问鸾镜儿道:“不知你本家姓什么?原名怎样称呼?”
鸾镜儿笑答道:“我姓姚,父亲不知系何人,所以没有父氏,只单名一个‘鸾’字。”
姜严著重复了两声赞道:“姚鸾…姚鸾,当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又拉着她说道:“我欲与镜娘结拜为姊妹,不知镜娘意下何如?”
鸾镜儿吓了一跳,虽说她确实钦佩姜严著,但这些年在洛阳,也尝遍了人情冷暖和权势倾轧,世家中哪怕是喜欢看她表演的,也不过将她看做是和斗兽玩物一般。
于是她激动了片刻就冷静了下来,连连摆手道:“我是什么样身份,一个跑江湖卖艺讨饭吃的,今日斗胆请将军上台已是大大逾矩了,怎么还敢跟将军称起姊妹?”
姜严著站起来说道:“在我这里,没有那些规矩。”说完拉她起来,走到后院庭中,命人搬来了香案贡品,就地放了两个蒲团,对月结拜,姜严著干了手中酒说道:“今日我与镜娘结拜,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鸾镜儿亦干了手中酒说道:“我不懂诗词,只要著娘一句话,刀山火海,我姚鸾在所不辞!”
又问过序齿,原来鸾镜儿小她整一岁,二人是同月的生日,虽分了长幼,但还是都以名号相呼。
随后她们又回到前院,正赶上放花,又热闹了一阵,筵席方散,姜严著便随郡公一同送宾客们出门不提。
接下来的几天里,整个鹿园上下都在忙着给姜屠薇打点到扬州盐运司上任的行李,姜陶岭也辞了兵部武库司的职,要随夫人到扬州去,以便照料她起居。
姜严著替他找了相熟的江南军将领,给扬州军区的统帅写了推荐信,待他到了即可到兵备部赴任。
这几日姜严著在等御林军统帅的文书,她之所以没跟姚章青一起回蓟州,就是为了借这次汴州护驾之功,顺势进到御林军中的核心——神策军中,日后好留在洛阳,为晋王夺嫡增加些筹码。
她想的是这次先带着姞项玉进御林军,等摸清形势,再想法子把姚章青也调到洛阳来。
按说以汴州之功,她这次调入禁军该是顺理成章,只是统帅说近日陛下欲待重编神策军人马,所以叫她再等一等。
这日郡公又叫她到书房中来,拿了一份邸报给她瞧,她接过一看,这一篇是安东大都护姜齐涵请旨拆分安东都护府的折子。
她起先对此举感到颇为不解,皱着眉头继续往下看。
原来自从北境大捷,北面幽陵府和一大片牧场被收归本朝。这样一来,从地图上看,安东都护府已然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统兵面积南起渤海,北至原突厥统治的北海,东起高丽,西接陇右。
这样一大片地域,现在却没有藩王坐镇,仅有一个被降了爵的燕安郡王。所以姜齐涵上奏请旨,将现在的安东都护府,以太行山为界,拆分为安东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
看到这里,姜严著明白了她的意图,当下安东都护府,有兵有地却无藩王管辖,确实很难叫朝廷放心,与其等朝廷下旨拆分,不如主动请旨,以表忠心。
随后又见姜齐涵在下面写了举荐的北庭都护府大都护人选,正是晋王姬燃的三姨母,姚先皇后的妹妹姚苏兰,她从前曾在燕东军做过统帅,因晋王被废帝忌惮而受牵连遭革职,现今赋闲在京。
姜严著看完,缓缓放下邸报,想了一想,说道:“涵姨妈虑得周全,只是不知拆分过后,是否还会有新的郡王被分封到燕北。”
郡公点点头,说道:“我想,多半会是祁王的次子,此次在汴州护驾也立了功,却还没见加封。”
果然三日后,凰平帝恩准了姜齐涵的请旨,下旨建立北庭都护府,并采纳了她的举荐,任命姚苏兰为北庭都护府大都护,将都护府设立在了燕北的云中城,都护府官吏由姚苏兰遴选,然后交由兵部批示。
另外凰平帝还下了旨意,令燕安王迁宫至燕北云中城,并封祁王次子姬乡为辽南王,赐开府在蓟州城。
这次北境大捷,随姜齐涵的奏疏一同进京的,还有不少来自北境的战利品,包括精壮马匹,各色牛羊野兽皮毛,及绒毯等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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