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严著看他在这样的冬季里,骑马跑得满脸是汗,鬓角也颠松了,倒多了几分亲切感,笑道:“孟老板这么急三火四的,是要去哪呀?”
他见她还有闲心逗趣,知道陇南一定平安无事了,也笑了起来:“我听人说陇南战况不好,连长安禁军都调走了,所以…”
“所以,你这是赶过来救我吗?”姜严著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姒孟白也怔了片刻,看着她,眨了眨眼睛:“我是担心吐蕃占城,那商市可就泡汤了,我押了好几万贯呢!”
姜严著听他这样说,忍不住大笑道:“放心吧,保证你到时候一本万利,走,跟我同回益州,找嬴都护研究研究商市的事。”
于是姒孟白和他的小伙计,连陇南城门都没进,就被姜严著直接拐走,一路往南去了益州。
在路上,姒孟白跟她说了他在长安的收获,签了五六个蜀商,还有十来个胡商,听得姜严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我就知道你一定办得到。”
“但这是许诺了他们第一年免抽税才签下的,陇南商市,果真能够拿到免税的资格吗?”
姜严著骑在马上,低头沉吟半响,说道:“我也没有十分把握,等我们见了嬴都护,跟他聊聊。”
行了半日,见日头西斜,他们便在一处小镇客栈打尖,就地住了一晚,第二日一路快马,总算赶在日落前到了中军大营。
嬴都护仍是走出营外来迎的,依旧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笑声和嘈杂的附和之声响了许久,才见嬴温禾喜气盈盈地走到她面前,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贤姪呀,你这回可是救了我也!”
他身边的一众将领和幕僚也簇拥上来,左一句右一句的。
“那伏骞小子极擅长偷营,竟然被吐蕃国王杀了,对我军来说真是一大幸事!”
“聂赤多少年没吃过这样亏了,想必胡子都气歪了,哈哈哈!”
一群人挤挤擦擦,引着他们往宴席厅那边走。
因为人多,姜严著回头见姒孟白和那小伙计已经被落在后头了,忙说道:“别把我这两位贵客冷落了。”
众人见了,也忙将他们围上来带入席,姜严著引姒孟白,跟嬴都护见了,说道:“这是京城丰乐钱庄的孟老板,今日先庆贺,明天再谈正事。”
嬴都护也曾听闻西域商路的事,大约猜出了他的来意,只是热情地说道:“好,好!来了我这里,就是贵客,上坐上坐!”
姒孟白推让了一番,被安排在姜严著身边坐了。
众人见有“外人”在坐,全程都只闲谈些天气野味等话,对于刚刚过去的吐蕃大战,皆避而不谈。
姜严著也发现了席间众人话题的转变,是有意在防着姒孟白,她回头跟姒孟白对视了一眼,心里想这里面大概还有些弯路要走,但她二人也没说什么,仍同众人碰杯笑谈。
到第二日一早,嬴都护专门留了个时间给姜严著,她便带着姒孟白来到他营房外面,却听亲兵说嬴都护去校场还没回来,请她们在外间吃茶稍后。
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听到嬴都护和身旁的两个幕僚的声音,他们站在营房门口又说了一阵话,嬴都护才让他们散了,独自走了进来。
进到外间看到姜严著和姒孟白站起来,嬴都护赶忙笑道:“我这脑子,险些忘了贤姪还在这里等我,快请进快请进。”
遂请她们进到里间来,有亲兵上来又给她们都添了茶,才退了出去。
嬴都护开门见山地笑道:“孟老板的大名,我可是早就听闻了,安西都护府如今能有这样可观的收入,孟老板功不可没呀!”
姒孟白欠身笑道:“不过赶上了西军重整的春风,还是陇右军可靠,才有今日兴旺的商路。”
姜严著也点了点头,说道:“我前段时间在陇南,觉得这块地方,四通八达,东连长安,南接蜀中,北抵西域商路,甚是通达。若从这里开商市,连接起蜀中和西域的贸易,不管对安南都护府还是安西都护府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看着安西都护府靠着西域商路,府库渐渐充盈,我也心动啊,只是…”嬴都护捻着黑亮的长须,“咱们安南都护府,不比安西军民一体,盈亏自负。咱们这里军营和民生都是分开的。”
嬴都护忽然又想起姜严著的大祖母忠毅侯来,说道:“就同你们老太太的安东一样,都护府只管军事,军粮军饷都是靠王府分配,咱们这里虽还没有够格遥领的藩王郡王,但是也不是自己掌控,都要看官府的分派。所以在陇南开商市,恐怕得找到益州刺史去谈,当然了,这对咱们安南都护府是大好事,我一定会去争取,只是刺史这个人嘛…”
他没继续往下说,想来这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姜严著明白他的意思,笑道:“那我就明白了,我去想想法子,若需要都护帮忙,我再来请教。”
“那是,能帮的我一定帮!”
从嬴都护的营房走出来后,姒孟白从后面追上姜严著,问道:“这刺史是新上任的吗?怎么看嬴都护一提起来就面露难色?”
姜严著想了想,说道:“我只知道他是两个月前从江南调任过来的,不用想也能猜到,必是祁王举荐的了,不过更详细的,我也不太清楚,得找人查一查。”
“江南调来的益州刺史…”姒孟白喃喃重复道,姜严著回头一看,他面色有些不佳,忽然想起来,他的长姊姒孟言,从前正是益州刺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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