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觉得,桔子,很甜。
此刻,她又想到了封家别院的那一幕离别。
此起彼伏的爆破声中,封珏与几个黑衣人战在一处。烟雾弥漫,火光冲天,待到解决完那些黑衣人,他也被包围在了火光之中。
火舌撩起无比炙热的风,吹起他那身如雪的白衣和如墨的黑发。
刺目的火,艳红的花,以及恣意微笑的白衣人。大火袭来,封珏站在虞美人盛开的地方,冲着阿四投来最后那甜甜的一笑。
阿四后来发现,终此一生,她都没有见过比这更美丽的虞美人了。一如那个为爱丧命的止水和自、焚而亡的封珏。
第二日,夜。
换上夜行衣的阿四忍痛赶到了湘江岸边。
湘江的水一如既往的冷,犹如那个无月无星的夜晚,近百名军士莫名丧命,而那灵柩之中的遗体被人扒光了衣物,只剩下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虞美人。
时隔多日,故地重游的阿四却想到了王玉。那个以君之名,命吾之名的女子。阿四想,恐怕她假装投河自尽的那一刻,就想好要舍命了吧?
冷风凄凄,由不得重病的阿四一再地感慨伤怀。于是,她利落地潜入水中,找一阵后又上来歇一阵,如此几次三番,总算在天亮前找到了封珏口中的那只盒子。
盒子密封得非常好,里面滴水不进。阿四打开以后,发现盒子里装的是一只绒布袋子,而绒布袋子里装的却是一块木头。
一夜折腾,阿四第二天便发起了高热。大夫一边叹气,一边捋着胡子给重新开了药,又一再强调必须静养。因此,行程又耽搁了下来。
这日,阿四从梦中惊醒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她从床下暗格拿出一个包袱,包袱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一幅画和一个木头方块。
阿四后来研究过,这并不只是个木头方块,它还有个名字——叫鲁班锁。
鲁班锁,又称孔明锁或者八卦锁,坊间也叫莫奈何,是个老少皆宜的小玩意儿。此物乃是拼插器具内部的凹凸部分,也就是榫卯结构啮合,十分巧妙。一般的鲁班锁,是容易拆不易拼。然而,这个鲁班锁非常难,阿四把玩了一整天,竟然连拆都拆不开来,好生奇怪。
封珏表哥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个东西呢?
阿四百思不得其解,正是郁闷不已的时候,有人在门外轻叩几声,随后传来了苏幕遮的声音,“阿四姑娘,醒了吗?”
呃,苏公子最近很闲吗,怎么这几日天天往这里跑?
阿四也来不及多想,手忙脚乱地将画和鲁班锁藏在枕头下面,然后扬声道,“苏公子,我醒了。”
苏公子貌似真的很闲,这不,他又将满满一袋剥好的桔子放到阿四枕边,“阿四姑娘,今日觉得如何?”
苏公子就是苏公子,只要站在那儿微微一笑,便能让人如沐春风,遍体升温,果然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国色天香、天生尤物。。。。。。
呃,天生尤物。。。。。。
“阿四姑娘,想什么呢?”见阿四靠在床上盯着自己看,那呆头呆脑的样子。。。。。。苏公子忍不住心中暗笑,嘴上却严肃正经地问话。
阿四被拉回思绪,暗骂自己粗俗,于是随口胡诌道,“唔,没,在想封珏和止水,好可惜。”
苏公子闻言也是轻叹一口气,道,“唉,看似天地无情,其实不过因果。”
阿四听得似懂非懂,于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苏公子的侧脸。
苏公子的侧脸也很好看,线条优美,真如上天神作一般。他还有一个坚毅的下巴,线条冷然,犹如刀削。
咦,这个角度看去,为何有点眼熟,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阿四姑娘?”
苏公子的话语打断了阿四的腹诽,他眼中若有所思,用手指了指阿四的枕头。
阿四顺着方向看去,只见枕头被她不经意间挪动了一下,露出了下面压着的一样东西。她心中咚咚直跳,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苏公子慢条斯理的声音传到了耳边。
他说,“这,是一幅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