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叶鹤衣本就对自己来晚,没能及时救他而心怀愧疚。
听出兄长的语气不愉,立刻上前,避开他身上藤蔓留下的擦伤,轻轻拢抱了一下他的肩。
她同他含笑解释道:“哥哥别生气,予安是担心你的身体有什么暗伤没能发现,想给你仔细检查一遍,以免暗伤不处理会更加恶化。”
叶鹤书闻言,仿佛后知后觉自己身上的疼痛。
他沉下脸,动作粗鲁地推开了她,试探性地去摸已经被用药物处理过的伤,手掌上粗糙的茧子倒将伤口磨得更疼。
他没管疼,却是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手掌上的老茧,仿佛看到了极其可怖之物,惊叫一声:“我的手怎么变成了这样?”
浸在叶鹤衣担忧的目光中,他意识到方才叶鹤衣对自己的称呼不是类似情哥哥一类的爱称,而是当真把自己当成兄长。
他环视自己所处的房间,忽然从床榻上窜起,鞋都不穿地奔到盛满水的铜盆边,看到了水中倒映出的青年面容。
那是一张颇为英俊的面容,只是成熟稳重的气质与他此刻惊骇的神情格格不入。
“我看过了,藤蔓没有在脸上留下伤痕,哥哥仍是最英俊的人。”
叶鹤衣虽然有点奇怪兄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在意容貌,但也不吝多说些好话,哄他宽心。
毕竟心情好了,身体的伤才能好得快。
叶鹤书没有应声,陷入庞杂的记忆中,在铜盆旁沉默地站了好一会儿,仿佛整个人僵成一尊雕塑。
良久,他终于抽丝剥茧想清楚现状,转身面对叶鹤衣,语气不太确定地唤了她一声:“叶鹤衣?”
“我在呢。”
叶鹤衣等着兄长提出要求,却听他接着低低自语,质疑他自己道:“喔,我是叶鹤书,叶鹤书是谁来着?”
这下叶鹤衣不免慌了神。
她急急牵住晏予安的衣袖:“怎么回事啊,我哥哥怎么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予安你快看看,他这是伤到头了吗?”
“他头上没有外伤,但如果窒息久了,也有可能会导致头脑出问题。”
晏予安皱起眉,看向叶鹤书的目光同样不解——他早就检查过,叶鹤书窒息昏迷的时间不久,应当不至于连记忆都出现问题。
但如果一个理由都不给叶鹤衣,她面对兄长的奇怪表现怕是会更加慌乱。
况且晏予安也不能保证是不是因叶鹤书个人体质的缘故,才有短暂窒息就导致记忆错乱的情况发生。
“我没事,好着呢。”
不等晏予安措辞多宽慰叶鹤衣,却是叶鹤书主动开口了。
他道:“刚刚苏醒的时候,可能因为身上太疼的缘故,记忆有点混乱,现在已经都记起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试着活动身体,不太熟练地沉下神色,仿佛完全恢复成往日的样子。
就是眼珠子仍然滴溜滴溜转在叶鹤衣的身上,眼神像是在评估货物价值的奸商,最后竟露出如猫偷腥得逞的自得笑容,招呼道:“鹤衣啊,你过来。”
“哥哥先穿上鞋吧,地凉,你受寒可能会生病。”叶鹤衣听从他的话行至他身前,还乖巧地取来他的鞋,善意提醒他。
他听到后,表情却扭曲了一瞬,质疑道:“我有这么弱,赤脚站一会儿就容易生病了?”
迎上叶鹤衣困惑于他愤怒缘由的目光,才哑火止声,闷闷说:“我知道了,就听你的。”
坐到椅子上,穿好鞋,叶鹤书清清嗓子,照他心中准备好的措辞,开口说道:“鹤衣,我们兄妹两这些年相依为命,没有其他亲人关心,只有彼此照应,应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吧。”
“是的。”叶鹤衣没有丝毫犹豫,答得很果断。
她兄长少有和她抒情感动的时候,但她心如明镜,知道兄长这些年抚育自己很艰难,付出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