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摊手,道:“这才几天不见?我不过就是搬个家,能有什么变化?”
昶昊点点头,又叹了口气,轻轻道:“看你精神还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我笑了笑,问:“你在担心什么?”
昶昊倒没有直接回答我这问题,只是道:“我本以为你跟陛下……能圆满地在一起,没想到竟会变成这样。”
我皱了一下眉,又笑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想我们分开,只有你一直希望我们在一起?”
昶昊静了一会才轻轻道:“陛下是个聪明又要强的人。”
这一句依然答非所问,于是我也没接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昶昊端着茶杯,目光却飘向窗外,道:“他从小就比所有人都更明了自己的身份与责任。但是偏偏生在这样的处境,他很早就知道,自己身边的人都别有居心,没有人可以全心依赖,什么都只能自己一力担承。他学会把真正的自己藏起来,学着利用这些别有居心。但是久而久之,他便越来越少流露自己的真心。”
我被他这一串绕口令一般的“心”来“心”去绕得又皱了一下眉。昶昊又回过头来,秋水一般的眸子望向我,轻轻道:“我最后一次见他真情流露是在三年前,跟瑞妃娘娘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开心,眉宇间的轻松安逸就如同归巢的倦鸟。”
再相爱又怎么样?还不是那样的结果?我轻笑了一声,道:“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过就是长得像而已。”
章三七 ; ;两名访客2
昶昊点了点头,道:“真的只是长相相似,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是,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也可以与陛下真心相待,也可以成为陛下休息的港湾。”
“不可能的。昶昼那边怎么想是一回事,我可是被人下了毒硬塞过来的,就算没有人在中间捣鬼,我们也没可能,毕竟从见面开始就是一个谁也不知道会怎么发展的阴谋。”隐去了姑婆那一节关系没提,我这么回答,顿了一下,又轻轻笑了笑,道,“倒是有你这么为他着想的弟弟,才真是昶昼的福气。”
昶昊垂下眼来,缓缓喝了口茶,声音愈轻,低低道:“我没有那样高尚,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他这样说,我反而怔了一下。
昶昊依然半垂着眼,长长的睫羽在他苍白如雪的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声音低徊如诉:“我只不过也是从小就明了自己的身份与地位而已”
我有些不解地皱了一下眉,重复了他的话:“你的身份与地位?”
“我的母妃地位卑微,没什么可以依靠的娘家。何况她死得早,我甚至连她的面都没见过。我自己没有封地,又体弱多病。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陛下。只有陛下认我这弟弟,我才可能是承华宫的宁王。若陛下……”
昶昊顿下来没有往下说,我却不由觉得背后一寒。
他这种心态,想来昶昼自己也是明白,所以当日昶昊出宫,昶昼才会有“他在避嫌”一说。大概这个弟弟从小就在处处讨好他忍让他,凡是他喜欢的,昶昊就绝不沾一手指。但即使这样,他依然在提防这个弟弟。
这人的疑心到底重到什么程度?
我半晌没说话,昶昊又抬起眼来,轻轻笑了笑,道:“抱歉,说了些奇怪的话。”
“什么算奇怪的话啊。姐弟间聊天倒倒苦水不是很正常吗?”我起身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们的大姐。虽然太重的东西我挑不起来,但是偶尔让你依靠一下还是没问题啦。”
昶昊侧过眼看看我的手,怔了半晌才笑起来,抬起手来握住我的,笑道:“那就有劳大姐了。”
我自然重重点头,“包在我身上。”
昶昊握紧了我的手,没有回话。
其实我们都很清楚,我身上的毒一天没解,我自己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别说做什么别人的依靠了。
章三七 两名访客3
颐真公主府第二位正式的客人是澹台凛。
他给我带来整整三车贺礼。
我站在檐下,看着傅品指挥人卸车,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完整:“澹台兄……这……这是……”
“是给公主的贺礼。”澹台凛笑了笑,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公主不必推辞,不全是给你本人的。”
我们本来就站得不远,他这一步迈过来已近在咫尺,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气息随着声音一起拂上我的皮肤,不由得就向后避了避,皱了一下眉,“不是给我本人,是给谁?”
澹台凛倒没有继续凑近,斜过一双墨绿的眼眸看向我,“你说呢?”
昶昼开公主府的用意跟我说得很明白,就像借赏赐我为名洗钱养兵一样,这次大概也只是借鸡下蛋,拿送我的贺礼来招募他的新朝堂储备军。我叹了口气,道:“养男人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澹台凛一怔,然后笑出声来,道:“公主还真是时有意外之言。”
我白他一眼,“难道不是?”
“换个角度看,倒也没错。”澹台凛居然点下头,眼中笑意更浓,道,“我很期待,以公主的眼光,会挑中什么样的男人。”
我皱了一下眉,抬起眼来打量他:“澹台兄,你今天说话好像有点奇怪。”
澹台凛很坦然地任我打量,懒懒道:“哦?公主指哪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