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你明明是要去质疑一个人的,结果这个人质疑起自己来比你还厉害。
你就很有可能反过头来去安慰这个人了。
涉及到建筑保护,聂广义还是有很多经验可以总结的。
聂广义的建筑保护,前面没有加一个【古】字。
聂广义设计的所有概念建筑,都一定会有防患于未然的火灾预案。
“还是得要吸取教训,中国最后一个原始村落翁丁被大火给带走的时候,我就和我的学生们说,古建筑一定要做好防火工作。我们这些学者,多半都有一个毛病,说的比做的多。尤其是在年纪大了以后。”
“聂教授,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也没必要这么妄自菲薄,上来就对自己全盘否定吧……”
“不是对自己全盘否定,确实是还有很多做不好的地方。”
“聂教授,我忽然提起这件事情,并不是想要说你什么,我是想看看,有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
“一劳永逸?”
“对啊。”
“怎么个一劳永逸法?”聂天勤忽然就来了兴趣。
“你们古建筑保护,会介意使用科技红利吗?”
“什么意思?”
“我们就从万安桥来看。万安桥烧毁坍塌,从文物的角度来说,自然是一件非常让人痛心的事情。从技术传承的角度,并非不能恢复。”
“没错,在万安桥之前,也有其他被大火焚毁的古桥已经通过文物修复程序,以原有的技艺修复和重建,像余庆桥和百祥桥,你小时候可能也都看过。”
“嗯,是看过。”
“所以啊,大头,虽然你爷爷是非遗传承人,虽然爸爸没能继承你爷爷的衣钵,但这项技艺也不是完全失传了,你爷爷徒弟有好几个,爸爸的学生也很多,爸爸虽然不能亲自动手,还是可以去现场慢慢盯着慢慢教。”
“什么意思啊,聂教授?我都有点被你给弄糊涂了。”
“大头,你如果更喜欢现代概念建筑,你就好好在意大利发展。”
“啊?聂教授,你怎么口风忽然就变了?”
“因为我是你的爸爸。”
“我爸爸怎么了?”
“爸爸不想勉强你。”
“是这样啊?”
“大头,说真的,爸爸被你罗马工作室的那个超现实主义的房间给震惊到了。”
“有多震惊啊?”
“就是从来没有想过房子还可以是那样的。你那一个房间,可以变幻出无数个功能。有了那样的空间利用,未来世界的人口再翻倍,也不是什么问题。”
“那你可就想多了,聂教授。我在罗马事务所的那栋楼,其实是有两层地下室的。为了实现那么多的功能,你们就都只能看到一层地下室。那个建筑就是主打概念,并没有把重点放在空间利用和未来人口。”
“是这样吗?”
“是的,那个房间一共有22个场景,我基本把生老病死都设计进去了。”
“生老病死,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房间有婴儿模式,适合婴儿在里面生活,还有儿童模式,从马桶到桌椅全都是小一号的。反正一步一步的,从出生到暮年,最后还有生活不能自理模式。”
“大头,你是怎么想到要设计那样的一个房间的?”
“就《一生之家》的一个概念啊。”
“大头,那你做婴儿模式设计的时候,是不是想着以后给自己的小孩用啊?”
“没有啊,婴儿和儿童模式只是凑数的场景,我主要是想着我以后生活不能自理,身边又没人的时候,是不是能在那个房间里面,稍微有点尊严地走完生命的最后阶段。”
“大头啊,你才多大啊,怎么开口闭口就是生活不能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