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月手背青筋陡地隆起。
但他握着文书的手还是平稳无比。
“满空来与靖尔阳皆心怀不轨。”谢明月的声音听起来不复往日那般温和清朗,低沉微哑,几乎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宴上陛下的酒,被换了两次。”
文书千字,被谢明月简单地概括成了一句话。
先被满空来买通了宫人,将普通的美酒换作毒酒,而后是靖尔阳,将毒酒另换。
李成绮听着都觉好笑。
他竟天怒人怨到了这个地步,一日两场刺杀,哦,不对,或许不止两场。
李成绮半眯起眼睛,然而在这种时候,落入谢明月眼中,却别有一番意味。
“酒不必换回来。”李成绮淡淡吩咐,“靖尔阳为何要杀孤,”他在询问谢明月,“孤怎么说也是他的外甥,有孤在,他就永远是国舅,莫非李旒许诺给了他什么?”
谢明月后颈湿热一片。
他现在开始后悔,没有听皇帝的打开一扇窗。
“臣不知。”谢明月回答,“但臣以为,靖尔阳应当不会想要陛下的命。”
李成绮浑不在意。
想杀他的至亲太多了,他也杀了太多至亲,况且是靖尔阳这样的身份,于李成绮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至于满空来,臣觉得,他仿佛同万俟一族有些关系。”谢明月继续道,这种时候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说话,神志清醒地分析情况,李成绮甚至觉得有几分挫败,“陛下留他,是为了日后……”
足背弓起下压。
声音戛然而止。
“是为了先生所想的那个以后。”李成绮接住谢明月的话头,他语调懒散,“可惜不大听话,但无碍,有的是让人听话的法子。”
区别无非是主动听话,还是被迫听话而已。
谢明月浑身紧绷,唇角几乎要抿成一线。
他的竭力忍耐李成绮皆看在眼中。
玩弄人心惯了的皇帝不知体恤,却愈发得寸进尺,“早知孤今日就不该沐浴,”他靠近,听谢明月的喘息,“还是把孤弄脏了,先生。”
一星火光坠落。
理智轰然炸开。
他脚踝一紧,被男人的带着薄茧的手猝地抓住往下拽去,下一刻,眼前天旋地转,回神之后,已紧紧抵到席上。
谢明月的吐息落在他的喉间,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李成绮却在那一瞬间觉得脊椎一紧,汗毛直立。
谢先生淡色的眼睛一眼不眨地望着他,眼中晦暗情绪翻滚。
仿佛一条蛇,打量着将要入口的猎物。
以身为锁,将李成绮禁锢在怀中。
居高临下。
那双眼睛望着他,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口更好。
李成绮喉结滚动,在那一刻难得体会到了头皮发麻的滋味。
“快到时辰了,先生。”他开口,声音也哑了,“所有人,都在等我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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