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背叛,或者说,同类的背叛,应该是凯瑟琳计划中的一环,她意图彻底打破唐诘对人类的共情,哪怕她从未与这个世界的人类有过共情。
她认为唐诘的同情、怜悯以及对她的抗拒,全是因为俘虏里人类和兽人的惨状,那么,只要让唐诘对他们失去信任,她就能得到他。
但事实并不如此。
唐诘的底线是原本的世界,而她无疑已经触碰到这个底线,不管这条底线是否是赫德精心的算计,他和她注定敌对。
但是,乔治仍然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阴影。
事情并不是没有亲眼所见,就代表从不存在。
许多人死了,哪怕没有乔治换掉食物,他们也许同样会死,但是至少不会死得这样早、这样轻易。
可唐诘没办法迁怒他。
因为他自己同样是帮凶,他所见证的,凯瑟琳所杀死的人,远远多于乔治不经意间一个捉弄般的陷阱而置于死地的人。
“什么事?”
唐诘声音低沉清冽,在夜色的建筑下,如月光清凉。
他实在没什么精力应对这个人,也不愿意面对这个人。
倘若不是乔治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唐诘恐怕再也不会回想起,当初刚抵达龙岛听见的那番话。
他由衷地希望那只是对方为了算计他自己或奥利维亚而编纂的谎言。
 
;更何况,他登岛已久,却没有发现任何有关“龙类食人”的迹象。
那这一定就是谎言吗?
也不一定。
唐诘只是感到,哪怕这是真相,凭借他的力量,也难以扭转这一现实。
更何况,岛上的人类安居乐业,也没有一定要把残忍的现实揭露的必要。
自己还不知道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不是吗?
“你很得龙岛之主的宠幸。”乔治说这话的腔调很是暧昧不明,他低垂着头,几乎要贴在唐诘的耳边,“而我快要死了,死得一文不名。”
唐诘向小巷深处退去,避开他靠过来的身体,对方略长的深棕色短发扫过脖颈,带来令人不适的刺痒。
但正是因为两人过于靠近的距离,唐诘才注意到一个半月前的石膏,居然还绑在乔治的手臂上。
他轻轻皱眉。
乔治顺着他的视线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上的石膏,苦笑了一声:“我有魔力过敏症。”
“那是什么?”唐诘在龙岛的医院打了快两个月下手,从没听过这种病症,不免怀疑地看向他。
“就是说,我不能接触任何与魔力有关的东西,否则就会发疹、窒息、休克。”乔治唉声叹气,“我可是很脆弱的。”
一瞬间,唐诘有想过,他是不是胡乱编造病症糊弄自己。
但是,想到他这么久都没有愈合,医生肯定没有给他开药,那么,这怪病说不定确实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