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桃依指着东厢,“小桃你瞧瞧,那房里可有床,如果没床,你先去街上买了床褥回来,咱今晚就住那间房了。”
“大小姐,你家高床软枕,不回去住,住我家这贫宅陋屋,哪里说得过去?”
郭大嫂子跟莲香雁儿都盯着罗桃依。
“前些日子我揍的打老婆的那位,今儿去我家向我爹爹告状了,这会就在我家呢。裴娘子你总不能让我回去挨打吧?”
小絮从东厢探出头来,高兴的喊道:“大小姐,这房里床褥都很齐全,今晚我们不必回去了。”
书香:“……”这主仆俩是得多随遇而安啊?
她从前不认识罗桃依,不知道她自小闯祸不断,常常被人堵在家门口向乃父告状,在外面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响水城里最好的客栈那位老板娘都跟罗桃依熟的不能再熟了。
这次也是机缘凑巧。
老罗挨了打,能下地以后,先去找了左迁,希望左迁能够替自己主持公道……不过左迁这些日子避罗大小姐如蛇蝎,况老罗打老婆一事他早也瞧不惯,自然不能替他出头,老罗左思右想,咽不下这口气,直接跑到了城守府去大闹。
那日罗桃依还在街上乱逛,手里银子不够,遣了小絮回府去拿银子,她恰离书香家近了,索性拐到她家去喝茶,顺便想着探听一番左将军近来动向。
哪知道两个时辰之后,小絮惊慌失措跑回来的报讯,罗四海四处搜寻大小姐,要为老罗头主持公道。
罗四海身为城守多年,为罗桃依收拾烂摊子一事早已驾轻就熟,当着寻上门来的老罗头一番拍桌子震怒,案上砚台跟着跳了三尺,却朝着门口侍立的小厮使眼色。
老罗头在军中接触的大部分是直肠直肚的莽汉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也算小儿科,哪里领会得了文官罗四海这当面就能玩两套的把戏。
他坐在那里喝着热茶,心满意足的想到:传闻之中罗大人对这位爱女很是护短,不过如今瞧着他气成了这般,嘴里一叠声喴道:“这孽女是要气死我吗?”看来是动了真怒。
传闻不可尽信嘛。
等得罗四海气消了一点,他才慢悠悠道:“罗小姐天真烂漫,这次只是打了下官,若是哪一日……打了不得了的人物……下官在病塌上翻来覆去想着,怎么样也有义务来提醒罗大人一次……”
罗四海心道:屁!老子好几个男娃,统共得了这一颗明珠,又生的这般的好,自然要宠着了。这响水城总共这般大,跟老子同级的官员最大的就是左迁,到了老子跟前,他还得称老子一声“世叔”,其余人等,我闺女打了便打了,大不了赔些医药费罢了。
至于左家那小子,武功不凡,要是真被我闺女打了,也只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般功夫,他门口立着的那小厮早飞快跑了后院去寻罗大小姐报信,让她今日暂且先避避,别到处乱跑,免得撞上这姓罗的不好看。
哪知道罗大小姐早已经去了外面散心,正碰上小絮回来拿银子,立时让大小姐暂时别回府,先在外面避避风头。
小絮心慌意乱,从小姐的妆匣里抓了几张面额不等的银票便一气儿跑了来,向罗桃依报信。
关门打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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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多了一个人,忽然之间就大有不同。
小絮的存在感略等于零,基本算是罗桃依的影子,可以忽略不计。
但罗桃依是个存在感极强的人,裴东明下了值回来,看到大大咧咧坐在院子里的少女,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退出门朝着街上张望一回,确定是自己家了,只好又走了进来。
小絮精怪,早越过罗桃依上前去行个礼,“裴大人回来了?”
裴东明:“……”这到底是谁家啊?
猛然省起,自己回来都未曾瞧见小媳妇儿,不会是被罗桃依打了吧?
老罗这些日子未曾去营里,就是在家养伤,通过郭嫂子,老郭头将这件事在营里传了个遍,好几个营里的兄弟们都在背后当作了笑谈,提起老罗头来都是“那个被罗大小姐抽了鞭子的校尉”……
“娘子……娘子……”
他立时揪着一颗心扬声高叫,一边戒备的盯着罗桃依,心里打好了算盘,万一她真动了手,可别怪他不客气。
罗桃依人是憨了点儿,但不是完全不懂眼色,一瞧这男人满脑门子汗跟一脸戒备的神情,心下就隐约明白怎么回事了。反正她的名声早已和凶悍刁蛮泼辣之类的词儿难分难解了,此刻也毋须再装。
“裴娘子去隔壁郭大嫂子家里去了。”
裴东明长吁了一口气,转身匆匆就往郭家跑。
家里这会坐着的这女人太过凶悍,又是个不讲理的主儿,瓜田李下,这位罗大小姐不要名声,他可还要名声呢。
书香此刻正在郭家厨房里,盯着大妞子从油锅里往外捞糖油糕,她先拿了筷子咬了一小口,炸得金黄的酥皮,外皮是用了和着香豆子烫的面粉,馅儿是碾碎炒熟了的油麻跟红糖,外黄里软,香浓软甜,很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