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荀抬头看了眼走廊外,手指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最终还是没拿出来。
晚间七点,自习准时开始。
近十一月的天气变幻莫测,昼夜温差加剧。
天边两道惊雷打醒昏昏欲睡的一众学生,再刮起一阵妖风,雷阵雨毫无预兆地就这么来了。
“鱼啊,你带伞了吗?”看着窗户外嚣张嗡鸣的滚雷,曹方问。
余岁摇摇头:“没带。”
“我带伞了,但是吧……”曹方一脸纠结。
他只带了一把,还想给洛蕊的来着。
“……”感情你还是个恋爱脑!
余岁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用管我,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
“先生大义!”曹方假模假样作辑。
余岁:“……”
他就说说,你来真的?
雨势噼里啪啦,天边像撕裂了一条口子似的,一盆子水“哗”地倾倒下来,不带一点怜香惜玉的情感,摧残着屋顶、窗户。
“我感觉下的不是雨,而是硫酸。走廊都快被水淹了,一出去啊,咱们就跟下饺子似的。”有人幽默地开玩笑,引得班级一阵哄堂大笑。
大家纷纷关起了门窗,生怕再晚一秒,就真成了一锅饺子。
九点。
从画室收拾东西,余岁坐在窗边想着现在冲去小卖部买伞的可能性、以及直接冒雨回寝室的可能性、又或者是雨停的可能性,三者哪个更大。
雷阵雨一阵比一阵大,他怀疑这压根就是场暴雨,永不停歇的暴雨。
画室里人走了大半。
听着淅淅沥沥的背景音,余岁又坐了五分钟,手机忽地“叮”了一声。
他拿出来看。
黎荀:[在画室等我]
黎荀也太了解他了,不仅知道他在画室,还知道他没带伞。
哇,好贴心……
默默叹了口气,余岁心虚地撕下美纹胶,磨磨蹭蹭背起包,起身往空中走廊走过去。
他承认最近是在躲着黎荀,毕竟他还没想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处十多年,说是两人形影不离,但实际上他很明白自己更像是依赖,只要有黎荀在的地方,他可以挑食不吃胡萝卜,可以考砸躲父母的挨骂跑黎荀家,可以不带过敏药……
也可以下雨天不打伞。
余岁沉默地垂眸,他们是一块长大的啊。
某些东西即将呼之欲出,却因为身体主导者自身不想,不愿,而压抑回去。
雨珠顺着风闯进两侧空荡荡的走廊,一滴两滴轻抚似的拍打在余岁一侧脸颊,他抬手擦了擦,眼前视野里映入一双黑色板鞋。
心口蹙地一紧。
“不是让你在画室等吗?”
黎荀走来的脚步有些急,声音里多带了两分喘,走廊里只有中间段亮着一盏灯,面前人一半脸陷在阴影里,显得不那么高兴。
余岁撇撇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