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敢应。”他轻嗤一声,“我对你的态度要还算不好,这天底下就没人能说得到我的宽待了。”
阮问颖和他撒娇:“那是和别人比,和我从前的待遇相比,你的态度就是有点差了嘛。”
杨世醒对此回了四个字:“得寸进尺。”
不过,他若是不能容忍她的这点得寸进尺,就不是杨世醒了。
所以他最终还是默认了她的这个说法,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问你,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态度不好吗?”
阮问颖在心里道,自然是因为心情不好,在生她的气。面上维持着微笑,一派天真烂漫地稍稍歪头,表示疑惑不解:“我不知道呀,所以才问你。”
“是吗?这倒是奇了,告诉你我心情不好的那个人,没有把我为什么心情不好的原因也一同对你说吗?”
“他们怎么会知道呢?”她道,“他们又不懂你的心思,又不好直接问你,自然只能察言观色,从面上进行推敲,无从知晓这背后的原因了。”
对方轻应:“哦,他们啊。”
阮问颖:“……”糟糕,一不小心把话说漏了。
幸好她只说漏了一点,没有全部说出来,还有挽救的余地:“总之,你这几日心情不好是事实,方才我瞧你与齐大人过招,那招式凌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他有多大仇呢。”
她再度询问:“所以,表哥,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杨世醒带着一点探寻地看向她:“你真的不知道?”
这个神情颇有几分耐人寻味,让阮问颖不敢再托大,和盘托出:“我只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生气,我们临别前不是谈得好好的吗?”
“我这几日虽然没有进宫——”她本想依着习惯说“看你”,但想起对方先前的讽刺,就改成了“与你相会”,“……但我之前也不是天天过来,所以不清楚你为什么会生气。”
不知道是她实诚的态度取悦了对方,还是她的及时改口让他满意,杨世醒神色微缓,言语直接了许多,不再藏一半问一半了。
就是态度还有些不好,带着点轻哂,仿佛并没有完全消气:“是啊,我们临别前是谈得很好,好到让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阮问颖一怔,刚要问他是什么约定,就在电光石火之间想起来,她的确曾在临别前应下八月底前进宫来寻他的约,因为他有一个地方想带她去。
她顿时感到一阵心虚,连忙故作镇定地补救:“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我这不是过来了吗?如今才八月底,不算是违了约定。”
杨世醒毫不客气:“我看未必。倘若不是徐元光去了你府里,把我心情不好的事告诉了你,恐怕你也不会进宫来。”
“且我瞧你方才的模样,是半点也没有想起我们之间的约定,如果我不说,你可能到现在都一头雾水,不明白我为什么生你的气吧?”
一连串话让阮问颖哑口无言,连解释的借口都无从找起,只能讪讪道:“你……怎么知道是小徐公子找的我?”
“除了他还能有谁?”杨世醒把她的话原样奉还,“而且不只是他,恐怕云山那小子也对你说了差不多的话吧?你一定在殿门口见到他了。还有山黎,没有她的提点知会,你怎么可能会想到来这里找我,窝在落霞阁里让我去找你还差不多。”
阮问颖被他说得一阵心虚,不明白他怎么能这么厉害,把事情全部说中,又见他虽然面上带笑,但在言语和眉眼间含着几分讥诮,怕他真的动气,连忙握住他的手,和他讨好认错。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对你虚情假意一样,我只是——真的被事情绊住了,所以才暂时、一不小心地……忘记了这个约定,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
杨世醒没有被她的示软打动:“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你连我们之间的约定都忘记?”
阮问颖一怔,心里翻涌起无数答案,每一个都很完美,能够证明她的无辜,但她什么话也没有说,静静地垂下眼,默然无语。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
最终,还是杨世醒率先开口,辨不清是何情绪地道:“你这样子,旁人看了,还以为我是在欺负你。”
阮问颖心情更加低落,涌上一股细细的难受。这是她从未在他身上有过的感觉,不由得更加消沉,眼前一片灰暗。
“对不起……”她闷声道。
他叹了口气:“你受气什么呢?我不过说你两句,话也不重,如何就做出这般模样?你先前的自信强辩到哪儿去了?”
“在这儿呢。”她靠进他的怀里。
她之所以会心情低落,不是因为觉得他恼了,在生她的气,而是想起了大长公主对她说的那些话。
虽然她在看到演武场上的他时就已经想明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这番问话,她的心里还是会感觉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倚着他的胸膛,搂着他的腰,和他细声说话。
她很喜欢这样和他相处,除了能更好地亲近他之外,还因为他在行止坐卧时仪态格外端正,比如现在,就是柔中带刚,如风过松岗,让她感受十分的舒适。
“可能……是因为伤春悲秋吧。”她喃喃道,“突然就……觉得难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