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破了吗?空口无凭,我回去要看详细报告。”李东阳似乎不相信。
程万里不以为然道:“唉,这个案子最简单不过,他在电话里说,阿迪力没死,他找到人了,案子等于不攻自破,都是谣言闹的,分裂组织趁机捣乱。哦,局长,怎么样?把多里昆调给我用吧?”
李东阳摇头道:“你也太贪了点,这次来乌市,你们队拿了一辆车,还拿到了一个公安大学的毕业生,你还不知足?”程万里笑:“嘿嘿,大学生我无所谓,我宁可要多里昆。哦,等等,局长,你是说,这部牛头车是分给我们队的?”李东阳说:“你不要也可以。”
电梯到了,两人跨出。
程万里惊喜道:“怪不得叫我和亚里一起来,原来是有车开回去。哈,亚里那小子以为是你打赌输给他,特意安排他到首府来花天酒地呢!”李东阳奇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几时打赌输给他了?哪一次?”程万里说:“我也不知道,这小子要结婚了,整天有空就往商场跑,晚上回来我都睡了。”
“等等,你说什么,亚里要结婚了?”李东阳很惊讶,“怎么回事?他不是结过婚了吗?我记得他还有个儿子。”
程万里叹息:“唉,局长,他离婚那天请了一桌,还把你给骗去了,你忘了?”
李东阳像回忆了一下说:“嗯,好像有这事,这小子不到三十岁,居然结两次婚了。唉!”
说话间来到一处房门外,李东阳拿用出钥匙,却听到屋内传来动静。程万里面露惊色,低头发现房门只是虚掩。警惕地拔枪在手,站到李东阳前面。两人对望一眼,程万里抬脚踢开房门,手枪指定前方。
身穿维族袷袢的努尔坐在房间的沙发中,一手拿方便面一手拿火腿肠,听到门被踢开的声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满嘴油腻,睁圆两只大眼睛望。看到程万里手枪平举,形容古怪,不禁哈哈大笑。
程万里有点恼怒地收起枪,嘟囔了一句“二球的!”李东阳摇头发笑。
努尔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近两人嚷嚷:“啊,李局长,我手不干净,咱们抱一个吧!”迎向李东阳与他热情拥抱,张手向程万里时,程万里故意坐到床上。
“哎,老程,嫌我身上臭是不是?”努尔对程万里的失礼很不满,“我跟你讲,我今天追捕一个弄反动传单的,跑了七八百公里,又跑到这里来,才刚刚吃上……。”
程万里没好气打断道:“你是饿死鬼托生的?搜东西吃倒是内行,就不会找一点水洗……。”
“你瞪什么眼?”努尔瞪眼道,“我又不是偷吃,是亚里给我开的门,那小子把我的馕给抢了,他可是你的兵,再说呀,我吃人家李局长的方便面,关你啥事?”
程万里不依不饶:“你好意思跟我们局长套近乎?上一次联合行动,谁枪走火了,跑得比兔子还快?害得我们局长到现在还背黑锅。”努尔跳了起来:“你、你,你挑拨离间,枪走火我写过报告的,谁敢跟李局长过不去,我他妈找他算账!”程万里也站起:“得了吧你,你写的报告谁看得懂,搞不好还越抹越黑。”
努尔望了一眼李东阳:“嗳,我说程万里,你笑我没文化,你又好到哪去?你小子还不是老退,大老粗一个,大哥别说二哥!”
李东阳不住摇头,拿出手机接听说:“你好,啊,是买政委,努尔到了,正在跟程万里吵架呢!是啊,两个人还是老样子,针尖对麦芒,是啊,这一次厅里特别强调全疆公安一盘棋,哪一个单位,哪一个部门,哪一个人,如果出现不和谐的声音,要坚决撤换。我们南、北疆积极配合,协同作战的要求更高,唉,这两个人比较危险,我也拿他们没办法……明早上你到了我们再交换一下意见。好的,再见!”
李东阳收起手机,程万里和努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争吵。
程万里咳嗽了一声:“努尔,上次我托亚里给你捎去的羊肉,味道还行吧?”努尔眨巴着眼睛看他,迟钝地说:“啊,好!南疆的羊肉名不虚传,我老婆和两个儿子整天问我哪来的,还想吃,你不说还好,我都快流口水了。”
“等今年冬天我再叫人给你捎半只过去。”
“啊,老陈你太客气了,上次不过给你带了两瓶酒。”
李东阳望两个装腔作势的人微笑道:“听你们吵了半天,我也饿了……。”
“我请客!”努尔与程万里同时叫道。
程万里不屑地说:“好了,我来吧,我猜你身上恐怕不到十块钱。”
努尔大笑:“哈哈,这回你猜错了,亚里刚刚还我一百块。走,李局长,咱们好好喝两蛊。老程,别争了,你家老人身体不大好,要花钱,不像我,我爹妈早死了,没负担。”
又过了一夜,马赛辗转难眠,天快亮才迷糊。仿佛中,回到了那个公交车站,他努力想看清撞倒戴花帽小女孩的大胡子,终于看清了,居然是自己的父亲。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吵醒。
“儿子,你的电话。”
是母亲在叫,擦了一把冷汗才下床出门。
父亲虽然昨晚醉了,却起得很早,与母亲坐在客厅里看账本。
“昨晚上我最少呼了你一百多次,我担心你自杀了呢!就猜到你去公安厅碰了一鼻子灰,连我都不敢见了,现在知道什么叫自卑了吧?懒得在电话里跟你罗嗦,你给我出来,十分钟!要不以后别再见我。”
是白晓莎来的,电话变盲音,马赛仍呆呆地放话筒在耳边。
马母坐到马父身旁悄声道:“你快有儿媳妇了。他高中的同学,我早看出苗头,和你说过的,记不记得?去年他们一帮同学来家里包饺子,穿裙子的那个?”
马父点头:“嗯,有点印象,这小子看来在高中就不学好了。”马母冷笑:“哈,你有脸说儿子,你当年又怎么对我的?”再次压低嗓声,“啊,不好,这小子去了南疆,八成是被人家甩了?怪不得昨晚脸色那么难看。”“叭”一声响,夫妻俩被马赛放电话的声音吓一跳,同时扭头去看。马赛一言不发进了房间。
马母叹息道:“唉,够可怜的,前天差点给炸弹炸了,昨天被他爷爷打,今天女朋友又分手……我说老马,你去跟儿子说几句,他要是想不开……”马父喝道:“有什么想不开的?当年我一穷二白,被他爷爷赶出门,带着你和两个孩子,更想不开,还不是熬过来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是为一个女人想不开,还说什么前途,南疆也别去了,不如在家帮我卖衣服!”
“喂,你小声点行不行?”马母向房门瞧了一眼,“不安慰他算了,想把他往死里推呀?你跟你老子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马父瞪大眼睛:“我警告你啊,少说我爸的坏话,他怎么做都是为我好!再说,我那时还不是因为你……”
马母历声打断:“哎,反了你了。我……”
房门又响了,马赛面无表情地从房间走出,夫妻俩住口,看他换鞋开门走出。
“儿子,带钱了没有,早点回来。” 马母追到大门边,“这孩子,衣服也不换,怎么穿个短衣短裤去会女朋友,跟他老子一个样儿。好歹家里也是开服装店的呀?”到后来已成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