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事件多吗?” “不,我本来以旅行报道为主,现在时常采访政界、财界的头头脑脑,写一些捧场文章。”他无忧无虑,露出满嘴的白牙笑着。看样子三十岁出头,像个没有被世俗风气污染的大男孩。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坏蛋。 “那这次是采访杀人事件?” “采访旅行途中,无意中碰到祖谷溪事件,而且还遇到了奇妙的事情……” “奇妙的事情?” “真是一言难尽。在我这次旅行的所到之处,总是碰到一个女子。那女子就是那次事件被杀女子的妹妹。在池田町,我们偶然同住一个饭店,似乎我们之间有点误会,她总觉得我在跟踪她。她看起来有点怪!”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浅见满脸通红地苦笑着。的确不像有什么恶意。在这儿又碰到一起同住一家饭店。还真有这么巧的事啊!四宫的警惕性渐渐放松了。 “被害女子的妹妹,是飞内奈留美小姐吗?” “啊,是叫奈留美吗?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四宫先生认识吗?” “啊,认识!是个大美人啦!” “是的,可是个挺历害的女了!给她打招呼想与她聊聊,但她总是冷冰冰的。”浅见眉头紧锁。 “哈哈哈,浅见君,你好像生气了吧!” “不,也不是。在采访现场,我习惯了被人家粗鲁地对待。况且对方是个女性,可以原谅。” “你是个女权主义者!” “比你说的更可怕!因为我平时在母亲面前就拘谨不安。” 四宫心想,他是一位女权主义者,而且还有恋母情结吧!——想到这,四宫心里稍微轻松一些。 4 向饭馆的女招待要了烧酒之后,四宫开始进入核心话题。 “可是,你为什么如此关心这起事件?” “首先,我对事件如此凄惨颇感兴趣,被害女子用口红在车顶棚上写下‘他杀’两个字。仅此一点,就激起我要弄清此案的欲望。” “哦?……”四宫不高兴起来,“那么说你是凭兴趣来写报道的了?” “不,不写报道。”浅见回答得很干脆。 “哦?不写报道?” “嗳,刚才我就说过了,我不是事件记者。” “既然不写报道,那你为什么采访呢?” “也不是什么采访,仅仅是想调查看看!” “调查看看?” “是的,调查一番,可能的话,想弄清事件的真相。” “噢,也就是打算了结事件了?” 四宫简直惊呆了,盯着浅见的面孔看着,怎么看对方都像一个嘴上没有长毛,且性情温和的大男孩。 “是那样呀!你受谁的委托?” “啊?不!谁也没有委托。”相反,脸上却流露出为什么要那样问的表情。 “既然没有接受委托,也不是写报道,那究竟为什么要调查这起事件呢?” “那……”浅见将困惑的目光移向空中,“你问为什么还真难回答。这种感觉仿佛问你为什么要爬山似的。因为那是发生了事件……这样的回答会惹您恼怒吗?” “啊,我不会生气。真的是要调查那起旧案?” “因为想要弄清真相,必须了结事件。” “可是解决案件谈何容易,这可是警方花了十二年时间至今没有任何线索的棘手案件呢。凭你一个外行人去调查…还是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不,没有。” “呀哈哈哈,你说得多轻巧,没有线索,况且突然接触事件,你凭什么弄清真相?” 四宫越听越糊涂了。为这样不明事理的人浪费宝贵的时间,况且还要自己买单——一想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 “失礼了!”浅见一脸真诚地说道,“四宫先生是否明白警方至今没有破案的理由?” “唉?不,不知道!连警方都不明白吧?” 对这出其不意的询问,四宫困惑了。 “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那么说浅见君有什么疑问吗?” “我有一些疑问。我刚刚看过缩微版,也淡不上有什么大不了的发现。” “哦?疑问……是怎么回事?” “起决定作用的是警方当初把那起事件定性为飙车族团伙偶然制造的事件。我看了当时的报道,事件发生后不久,报纸上就写道:‘警方认为是飙车族所为,正在进行搜查。’那个节骨眼上,很快地得出结论,我想这不是能看到的不让看,应该看到的不去看吗?” “噢,是吗?不,写那报道的就是我,当时虽然年轻,但也想拼命工作。我认为警方在‘偷工减料’,尽管如此,结果还是得出那种结论,无论怎么调查,都没有发现被杀的两个人有什么怨仇。我想不能说警方或新闻媒体没有看到应该看到的东西。” 四宫有点忍无呵忍,所以说话的口气也严厉起来。浅见似乎觉察到了,面部露出了懊恼的表情,好像说:“这下可糟了!” “我认为新闻媒体没有责任,但警方的搜查有预言在先,那就糟了。如果把飙车族排除在外加以考虑,一定会产生别的搜查方式。那是因为碰巧有飙车族这个眼前的目标,所以就将力量投入到那边去了。” “如今无论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可是,当时除了飙车族以外什么疑点也没有暴露出来?” “也许吧!我对那起事件感到疑惑的决定性因素,实际上是说现在——也只有现在这个时候才会产生出来。” 四宫不知不觉地与浅见促膝而谈起来。 “是第十堰问题!” “啊?第十堰……” 话锋突然一转,四宫目瞪口果。浅见感到不好意思,苦笑着心想:“采访也许能顺利进行!……”第06章基准数值1 对报社的“编辑委员”,浅见脑海里有一种学究式的知识精英的印象。因此,面对四宫建一处事为人都十分坦诚的大叔般的风采,那茫然的紧张感顿时消逝了。感到这个男人什么话都会和你说。 “在祖谷溪被杀的受害人中,有一位叫栋方的男子,这个人当时在建设公司工作。” “嗯,不错!”四宫的目光好像在探询,“那有什么……” “那个建设公司与河口堰建设计划没有关系吗?” “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询问,四宫的目光移向天花板,躲在眼镜背后的一双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 “那倒不清楚,但若是县里的大型建设公司,也许有某些关系。如果有关系,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我担心栋方与第十堰计划有关。” “哦?哈哈哈……决无那样的事,那起事件是十二年前的事,与第十堰问题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提出拆除第十堰计划最初进入调查的是十六年前。” “哦?真的?” “听说昭和五十九年,建设省已经着手计划立案,” “噢,是的,昭和五十九年的确是十二年前。” “我想,如果那家建设公司对河口堰建设计划发挥了某些作用,或者得知建设省和县建设事务所正在推进计划,必然要准备,在公司内部成立项目组什么的。栋方有可能被选为项目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