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南承和沈予臻便带着从迟羡那里得来的最新情报找上了陈桑,他们必须知道柯嘉韵现在的状态,然后一击即破。
“臻臻,你说柯嘉韵现在精神状态那么差,就算她是演出来的,那保不齐她就恰恰利用了这一点逃脱法律的制裁呢?”
前往大院陈家的路上,李南承的心情一直都很复杂。
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对柯嘉韵在这一系列事件之中,伸出地那双无形的致命的双手而释怀。
他不明白,即便柯嘉韵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但受到大院庇护的人也是她,自从她跟着那位做家庭医生的父亲来到大院里,认识陈逾川和沈觅等一干人后,大家都在尽可能给予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些许温暖,任何人都在用最大的善意对待她,毫不夸张地说,她没有受到过任何欺侮和霸凌,甚至因为那些眷顾而拥有了称得上是高质量的生活。
但她并不满足。
有时候李南承会想,原生家庭的伤害是不是真的可以影响人的一声,即便在日后遇到了再优秀的人,过上了再幸福的生活,也难以对过去的所有阴暗释怀。
可惜他现在还没有一个足够具有说服力的答案。
只是他回望身边人,谁的原生家庭又完完全全没有出现过裂痕呢?
他轻轻叹了口气,尽量保持着专注,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眼前的路况上。
沈予臻自然是明白李南承的不解,但对于他而言,一个人做出任何选择都有旁人无法理解的原因,他从来不会为了深究其中因果而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如果是别人为此消沉,沈予臻或许会冷眼旁观并在心底嗤之以鼻,但现在百思不得其解的人是李南承,他便破天荒真的站在李南承的角度替他思索起来。
“按理说,她被保释出来之后,就该逃得远远的。”
“什么意思?”
等红绿灯的时候,李南承听到沈予臻突然开了口,下意识便回头看他,结果被沈予臻笑着抬手按在他的头上,将他的脑袋整个又扭了回去。
“小心看路。”
语气里尽是无处安放的宠溺。
“对于现在的柯嘉韵来说,京安没有什么再值得她留恋的了,就连陈桑都还没放弃寻找给她定罪的证据,如果是你,即便你罪大恶极,你会不会也一样觉得心寒、被所有人抛弃背叛?可是她没有,她还留在大院,留在陈家,守着陈逾川的亡魂,我不明白她到底在执着什么。”
谈起正事来,沈予臻的表情会比日常更加平淡一些,只是语速如常,抑扬顿挫地让李南承听得清楚又舒服。
而沈予臻的回应,也同样开启了李南承的话匣子。
或许那些关于柯嘉韵的看法,早就在他的肚子里憋了许久,只是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吐露。
“我本来以为柯嘉韵只是自卑,她从小跟在陈叔身后,被我妈还有小婶的光环掩盖着,没有人注意她的存在,她就像所有人的小尾巴,就像所有人的影子,没有自我,就算她之后如愿嫁给了陈叔,成为了风风光光的警局局长夫人,她还是以别人为中心,从来没考虑过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固执地要所有失态按照她的期待发展,稍有不顺心的地方,就会把过错怪罪到别人的身上,仿佛她永远是最无辜最弱小的受害者一样。”
自卑的人啊,往往又最会装可怜了。
不知怎得,沈予臻就想起了自己因为对李南承爱得自卑,而被他极度心疼的模样。
“自卑过度就会自负——或许,她只是觉得我们即便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没有切实的证据又过了那么多年,根本就不能找到给她定罪的方法,而且就像你说的,退一万步讲,如果她有心想要逃避,她可以由医院开具诊断证明,自此成为书面认证的无能力行为人,不能为自己所作承担任何眼中的后果。”
“但柯嘉韵她……”
李南承沉沉地叹了口气,他再度开口时,沈予臻已经大致猜到他要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