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长官……”
祈年见到这副场面,看看稳稳抱住李南承的陈桑,再看看专注于对重伤的沈予臻实施急救的沈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控制局面,好在担架已经被架了来,几个警察小心翼翼地将沈予臻放置其上,并抬高他的腿部,以帮助血液回流到心脏,防止或缓解休克。
祈年又立刻脱下自己的制服轻轻盖在沈予臻的身上,好保持他的温暖,避免寒冷。
回过神来的陈桑也抱着昏迷不醒的李南承紧随其后,在救护车上医护人员同时对这两个人进行救治。
“沈长官,你先别着急,你的急救措施做得很到位,嫂子他不会出事的……”
手术室外,祈年鼓起勇气朝着黑脸的沈寻劝解着,试图让他稍微放松些心情。
“他本来是不会出事的,如果不是你们大意放跑了季识则的话。”
从沈寻出现时,他就一直阴沉着张脸,尤其是看到沈予臻受伤后,周遭的气场就更加恐怖了。
理亏的祈年噤了声,他知道这的确是警方的疏忽,才让季识则钻了空子,没成想差点又将李南承和季识则送到了绝境的边缘,险些酿成无法挽回的错误。
“沈叔,我之后会在大会上作报告反省,眼下还是阿承和南承的安危,以及对案件真相的调查更为重要,等一切结束之后,你再来向我问罪也不迟。”
沈寻向陈桑递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许久都没开口说话。
“长官,这种事情小陈他们也没法预料到,当务之急还是交换下信息,尽快把这件事解决才好。”
沈寻身边的副官适时开口,缓解了手术室外僵硬的气氛。
如果沈予臻此时清醒的话,就会发现这个男人就是当年在安时死后,接他去李家将自己送到沈觅身边的人。
陈桑和祈年两个小辈儿站在一旁,也不敢再多嘴辩解,虽然他们曾经听说过沈寻的威名,也知道他是沈觅的亲哥哥,但毕竟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面,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在警方得到依照李南承的提示,准备出发前往废弃工厂时,沈寻突然带着他的人来到了警局,要求一起行动。
陈桑起初并不知道沈寻到底是什么来头,当时时间紧迫,只能接受上级指令和沈寻上了同一辆车,在路上他才了解到沈寻现在的头衔身份,以及他这些年来对妹妹意外失踪、下落不明的调查,而守在手术间外等候沈予臻时,他们才有时间将这些话摊开来讲个痛快。
“我常年在部队里,对李家跟外界的恩恩怨怨其实并不清楚,也不感兴趣,但是如果这些无聊的事情害死了我妹妹,我势必要追查到底。”
这么多年过去,沈寻的容颜本该有些苍老,但如果你不知道他的年龄,完全看不出他跟陈逾川是同龄人,或许是常年在部队日复一日的魔鬼训练,让他的身材保持良好,且肌肉紧实,说话时眉目间还透着凶光,仿佛一只随时等待捕猎的雄狮,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只是因为在部队里行动受限,他没办法第一时间获取到有效的信息,再加上沈寻同陈逾川以及李南承这一代的交情并不深,大多时候他都是在单打独斗,这么多年他的身边唯有那位副官姚守。
“那些往事尘封了十余年,我也是从京安病毒四起后,梁泊帆和高靖昂又相继被杀,才重新意识到其中的关联的。”
沈寻的眉头紧蹙着,手伸进衣服口袋里似乎在寻找什么,但忘记自己的外套方才盖在了沈予臻的伤口上,早就被拿去清洗了,还是姚守很有眼力见地递过来一根棒棒糖,直接拆开包装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说实话,我对季识则以及京安大学医学院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了解,具体情况可能还不如你们知道得多,不过要说我有什么优势,那大概就是和小觅的心有灵犀了。”
沈寻喊着棒棒糖说话时有些不清晰,但看他的样子也不打算再多作解释,在陈桑和祈年疑惑的神情之中,姚守递给他们一个USB。
“季识则当年诓骗沈小姐去前线调查病源,但她大概也意识到了危险,所以并没有全然被季识则牵着鼻子走——到头来,其实沈小姐最信任的人还是长官,她留下了些碎片式的线索,我陪长官拼拼凑凑,终于找到了事情的全貌。”
一切悲剧的起点都始于一场疯狂的医学研究。
以贾徽猷和谢群彦为首的第一批研究人召集了许多优秀的医学生加入他们的团队,在外界看来,这场研究一旦成功,便会带来划时代的伟大贡献,但只有内部人员知晓,这项研究正在朝着危险的方向发展,也就是它所带来的副作用招致的不知名致死病毒的扩散。
而最先发现漏洞的,便是秦旸。
在沈觅的视角里,她记得安时曾对自己提起过,秦旸为此专门在研究组讨论过,季识则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甚至连贾徽猷和谢群彦都十分认同他的观点。
原来她以为,这场研究会就此终止,但紧接着便传出了秦旸的死讯。
不知情的人自然是以为秦旸是太过热爱医学事业而奉献了自己的生命,但作为他女友的安时,以及多少知晓些内部的沈觅,当然不可能认定事情会这样简单,而死亡后的过度抢救恰恰说明了这一点——有心害死的秦旸的人,不仅仅只是想将秦旸排除工伤逃避责任,而是是想用强行急救的方式毁尸灭迹。
而当时跟这项研究相关的人几乎都远离了大众视野,包括谢群彦都选择了出国研学。
表面上这件闹剧被宣告结束,生活仿佛归于平静,但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总有固执的行径在暗涌。
在高氏制药还没有闻名之前,他们潜伏于人流之中物色健全的人选,靠粗鲁的手段非法夺取所需的实验品并通过这样的途径换取金钱、买通人脉,那之后,他们与高氏制药相辅相成,用最残忍的方式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医学研究需要人体为样本,而那些病入膏肓的患者便成为了他们的目标。以道德仁心标榜的一部分医者看似给了那些患者希望,却在志愿者与患者之间作梗,利用信息差直接击碎了他们侥幸存活的梦,在惨白的手术室里意识清醒地迎接自己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