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谨才不信司空山里的鬼话。
“师父与那拉车的老马是亲兄弟,那马车上有一车厢的辟邪法器,还不够师父使的么?”
司空山里嘿嘿一笑,半真半假地说:“今年不带老马了,师父去马棚里重新套个车,带上你比带什么辟邪法器都管用,对了,把为师送你的那把剑一起带上。”
没等严谨答应,司空山里吃完晚膳一溜烟地跑了。
反正这师父向来不靠谱,他不想深究,同时也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情,让秋月进来将碗筷撤了下去。
吃完晚膳以后,缠绵一整天的雨也停歇了。
天幕低垂,让幽静的飞阁流丹更加静谧,虫鸣低浅,侧耳倾听,与不远处瀑布流水声捻在一起,成了一曲夜的吟唱。
严谨的卧房在二楼,需要爬一段木制楼梯才能上去,房内陈设硬朗,不见雕花刻字,多的是冷冰冰的兵器。
司空山里送他的把剑就搁在檀木架上,那剑很古朴,换言之就是有点旧,他看了好几年了,也看不出那剑到底是把绝世好剑还是一块废铁,见造型不错,没舍得扔,搁在一旁当装饰。
除了剑之外,司空山里还甩给了严谨一本剑谱,那倒是本不错的东西,剑谱第一页是心法,剑谱严谨看了几年,心法早就烂熟于心,从第一个字入眼之时,体内真元就像是齿轮转动,慢慢的自己运转起来。
严谨闭上那双生的过分好看的眼睛,专心致志地感受着体内真元的运转,盘腿坐在小塌上,只觉得真元越转越快。
仿佛像是走夜路的人,突然触摸到了一扇门,只是推开那扇门,会看见些什么呢?
这念头一起,他体内真元全部一股脑的往那扇门顶去,将那扇门冲撞的微微露出一条缝隙,那缝隙露出淡淡的金光。
而不远处的架子上,司空山里丢给他的那把剑的剑身,也发出微微幽光。
那把剑,剑身中间盘着一条灰不溜秋的青龙,那青龙其实很有气势,只是那嵌在灰色的古朴老旧的剑身上,拉低了青龙应有的霸气与威风,显得气势不足。
那剑被青龙从中间分成三分,左一分,右一分,青龙在中间占一分,这剑原名其实叫“赤焰斩魔陨天蟠龙剑”。
这名字倒是威武霸气,就是太长记不住,只因剑身又被青龙分成三分,所以又叫“青龙三分剑”,叫着叫着就变成了“三分剑”。
好像真元与这把剑有了感应,从外表上来看,严谨只是盘腿坐在榻上,并没有什么动作。
可若是有人走进一看,就会发现他额头上早就渗出了汗珠,他脸色发白,嘴唇发青,俨然是一副十分吃力的模样。
三分剑上的蟠龙也发出淡淡金光,沉睡的青龙像是快要被人唤醒,发出金红色的光芒。
隐隐的,飞阁流丹上空有龙吟虎啸之声。
所有虫鸣都在一瞬间被折断,好似连不远处的瀑布声都凝滞住了,静谧换成了死寂,一切细微的声音都被龙吟死死压住。
就在此时,夏露敲了敲严谨的房门:“公子,洗澡水备好了,可以……”
严谨房门并未关严,夏露只是随手一敲,房门就自己开了。
金光从房门中泄了几缕出来,夏露好奇地伸头一看,一股仿佛有着无穷之力的飓风,伴随着金光狂涌而出,瞬间割断夏露飘散在额前上的一缕碎发。
被割断的一缕碎发还未飘散到地上,夏露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步。
这一退,严谨房门大开,那金色的飓风仿佛像是十几柄利剑,一起冲着夏露而来。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句惊恐的声音:“公子……”
随即嘴角流出淡淡的血迹。
榻上打坐的严谨无知无觉。
他所有的气力都被引着去唤醒那把剑,太过专心致志,让他的五感暂时失去了作用,额头上汗珠越滚越大,整个人被那一层金光笼罩住了。
夏露是一个凡人,无法对抗仙门这奇妙的法力,不过一个呼吸间,她像是被人撕扯着咽喉,又像是五官内脏被人搅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发出沉重的喘息。
就在夏露感觉整个人快要炸裂开来之时,身后突然传来破空落地之声,正是去而复返的司空山里,老顽童飞快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取出一粒红色药丸给夏露服下。
药入肺腑,夏露感觉那强烈的压迫感一点一点散去了,新鲜的空气重新注入她的鼻间,这是生还的味道。
那金光依旧源源不断的从房门处像是流水一样泄露出来,带着霸气与威压,司空山里来不及多问什么,一把将夏露安置在身后,左手飞快结印。
幽蓝光芒从司空山里手中溢出,见风就涨,不过须臾,就将严谨的卧室全部包裹住了,淡淡的金光在幽蓝的屏障中不断的攻击。
与此同时,严谨卧室内,三分剑的青龙龙尾处被点亮,发出刺目光芒。
司空山里手中幽蓝光芒随即也亮了几分,鹤发童颜的老不正经神色一瞬间变得无比端庄,如果此时严谨睁开眼睛看看他的师父,大概会觉得有人冒充了那个老顽童。
老顽童两鬓皆白的头发无风自动,灰白色道袍猎猎作响,整个人都变得仙风道骨起来。
“严谨,回头,睁眼,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