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花花却不为所动,咬着嘴唇,直接别过了头去。
看着他这仿佛赌气撒娇的模样,薛鹿林有点无奈了,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从潘花花对面的位置移到了他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他依旧拉着对方的手,慢慢解释道:“花花,我以前并不认识你,结婚之前,我对你的全部认知就只来自于林松明的那份调查报告。从那份报告上,我得知,潘花花是一个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生活作风不大良好,又极度崇尚奢靡生活的一个。。。人。”
潘花花明显的感觉到,薛鹿林是话要出口的瞬间,才生生将“草包”两个字换成了一个“人”字的。他恼怒地瞥了薛鹿林一眼,又想把手抽回来,却又失败了。
“松明跟了我很多年,做事一向稳妥,我也不明白,这件事他怎么会办成这样?因此,我还责问过他。。。”
薛鹿林似是有些苦恼地停顿了片刻,潘花花却是心下一紧,生怕薛鹿林看出来了什么破绽,知道了他的秘密。。。
“后来我才想明白,原来认识一个人不能单凭那薄薄的几张纸,是要用心去看,用心去体会的。”薛鹿林身体微微前倾,在距离潘花花很近的地方,柔声道:“在我与你共同生活的这段时间里,我终于真正地,认识了你。”
潘花花转回了目光,在这悬置夜空中的静谧世界里与薛鹿林咫尺相望。薛鹿林的眼睛十分明亮,潘花花望着那双明亮幽深的眼眸,在他的眼底倒影里,看到了温柔如水的漫天星河。
“我才发现,我的花花是多么可爱的一个人。”薛鹿林的手指慢慢抚摸过潘花花的脸颊,带着宠溺的笑容,他说道:“你单纯、善良,对人真诚,不娇气又勇敢,虽然有的时候做事、说话带着股傻里傻气的蛮劲,但是却总能让身边的人感受到你生机勃勃的活力。我真的很高兴,能重新认识到这样的你。”
潘花花的瞳孔微颤,带着不可思议的震惊,带着突如其来的惊喜。
“由于最初我对你的误解,那个时候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觉得你是别有用心的,而你的外表却又是那样的天真纯良,那种感觉让我十分难受,所以,我才会经常对你发脾气。”薛鹿林微微一笑,道:“但是从今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潘花花轻轻地“噢”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别说薛鹿林这样一个控制欲超强,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了,就算是他自己,整天面对着一个别有用心,还整天在自己面前装纯洁的小绿茶,那他也一定会觉得十分难受,忍不住发脾气的!
“对不起。。。”
哎。。。竟然开始道歉了:“我那时候误会你了,还以为。。。你有什么毛病呢,整天阴晴不定的,让人害怕。。。”
“我知道。”薛鹿林佯装不悦,道:“你说我信息素分泌失调,狂躁症。”
“你都听见了。。。”潘花花一阵心虚。
薛鹿林却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件事情,抬手揉了揉潘花花柔软的头发,转而说道:“再说孟鲤的事情。我大概能猜到他今天都对跟你说了些什么。其实,看到你投了赞同票,我心里是高兴的,高兴你能理解我的想法。”
“那你还发那样大的脾气!”潘花花委委屈屈地说道:“当时,我吓坏了!”
薛鹿林微微一顿,解释归解释,哄人是哄人,但是他薛大主席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吃贾维枭的醋才大发雷霆的。
“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为了能让他们相信。”薛鹿林微微垂下了眼睫,他看着潘花花受过伤的那条手臂,继而抬指,隔着布料轻轻抚摸过那道狰狞可怖的疤痕,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我将一切都计划好了,唯独这一样。。。我是真没想到,你这样倔强,我对你发了脾气,你就敢跟着凌子言跑去矿场。。。”
“我。。。我也不单单是因为你发了脾气。。。”潘花花握住薛鹿林的手腕,道:“其实,我根本不是因为你发了脾气才跟去矿场的,我就是。。。我想帮你,虽然我的力量微不足道,或许还会给你增添麻烦。。。但是我说过,黑暗森林,两个人一起走,就不黑了。”
薛鹿林蓦地闭上了眼睛,将一切情绪藏进了眼底。
曾经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想要的是那种柔弱的,听话的,无条件依附于自己的。。。他也从来不曾料到,在自己谨慎前行的黑暗旅途中,会为了路边的一棵微不足道的小青草而驻足。
可就是这短暂的停留,犹如拨云见月,让他看到了一丝光明。
他弯了腰,蹲了身,无限靠近这颗看似平淡无奇的路边小草,竟讶异地看到了隐藏在他柔弱外表下的坚韧,听话表象后的坚持,听到了他不愿只单纯地依附于自己,却想要与自己相互扶持,互相依赖的誓言。
他像是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独自走了太久,早已精疲力竭,抬头,却惊喜地发现已经来到了这一路追寻的目的地。
他又像是一个逆水行舟的船夫,在风急浪高中不断地独自挣扎,在经历过毁灭性的惊涛骇浪后,终于将一叶扁舟驶入了风平浪静的海港。
薛鹿林感受到自己的胸臆悸动,他才知道,原来这才是他想要的,是他内心中正在渴求已久的!
“花花。。。”
他伸出有力的手臂,将面前的人拥入怀中。
潘花花怔了一怔,“鹿林。。。”
早些时候在薛孟鲤那里受到的委屈,自己生的那些闷气,此刻早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了。薛鹿林能对他说出这些话来,他还有什么可疑虑,可委屈,可生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