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都知道。
那个少年给她喂饭、推着她散步,还会,在楼梯的拐角温柔得吻她。
即使在梦里,她也记得那唇带着水果糖香气的温热,记得他缠绵的舌轻柔得扫过她每一颗牙齿,记得他的唇最后流连在她的脖颈处,带来一连串的甜蜜和颤栗。
梦在这里戛然而止,以至于在闷热的深夜她醒来时,朦胧的悲哀让她一时间分不清白昼和黑夜、现实与梦境。
她听见金雪梅起来了,在客厅窸窸窣窣检查电路,听见了她和任迟轻轻的说话声,然后门开了,金雪梅走到她床边看了她一眼,见她没醒,就轻轻出了门。
又过了半晌,门又轻轻被推开了,有人走到了她床边。
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再没听见任何声音,但是她知道,他在。
她忽然感受到了一点流动的风,缓慢而持久的、在她身侧拂动。
她的心蓦然动了一下。
任迟半跪在她床边,轻轻地给她扇扇子。
窗外只有一点稀疏的光亮,他只看得见她光洁的额头上粘着一缕汗湿的发丝。她那么安静、乖巧,静静得躺着,没有半点声响,仿佛死去了一般。
他想,是他摧毁了她。
但是,他还有机会可以弥补。
第二天任缓醒来时,很奇怪的,听见了任迟的声音。
他不是应该在上班吗?他不是最近都很忙吗?
她摸着门框走出来,迟疑得叫他:哥?
任迟推着一只行李箱,很简短得说,洗漱一下,我带你走。
去哪里?
路上说。
她一向是没办法反抗他的,乖乖的由他牵着上了车。
一路上任迟都没有说话,任缓也就安安静静得保持着沉默,车开了很久很久,直到她听见飞机降落的巨大轰鸣声才恍然,原来是机场。
我们要去哪里?她心中忽然有些恐慌。
不是我们,是你。任迟说。
什么意思?任缓有些发愣。
你要和罗崇止去英国,他会找最好的医生,治好你的眼睛。
任缓一时之间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
你你没有权利帮我做这种决定!她紧紧抓住车门。
我当然有权利,我是你哥哥!任迟的声音少见得生硬。
哥哥你算什么哥哥!任缓只觉得血几乎冲上了喉咙,忍不住尖声叫道。
我、一直都是你哥哥,无论你承不承认都好。任迟几乎已经无法呼吸了,也没办法再多看她一眼,扭过头去看窗外的人流,摇下车窗,浑身紧绷,窒息的感觉却层层顺着心脏往全身蔓延。
我、我不会去英国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任缓咬着牙、一字一顿。
行李和护照我都已经给你带好了,你无法拒绝,我就是押也会把你押上飞机。任迟冷声说,语气强硬。
任缓呆呆得坐在车里,抓着车门的手渐渐松了下去。
下车吧,我送你进去。他说。
任缓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有些古怪而冷漠的笑容。
所以,Claude,这是你第二次准备抛下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