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稷立刻射过来一记眼刀。
韩耘摇的这几下头看在沈雁眼里,却成了他在叹息她果真少见识。
她摸摸他的头道:“天下事无奇不有,我自然未必全都见过。”
韩稷很无语的样子,睨了他们几眼,翻身上马,又嗒嗒地远去了。
沈雁也懒得理会他,与薛晶韩耘顺着山坡溜弯儿去。
这边厢楚王在月台上喝了大半盏茶,冯芸也把消息打听回来了。
“永庆宫那边的人说沈姑娘已经歇下,并不曾出去。门口的侍卫说是才换班,却是也没亲眼见着沈姑娘和韩稷出现。”
“没出现?”楚王拈着的一颗葡萄停在嘴边,半日也没曾言语。
沈雁如果没出去,那柳曼如为什么要捏造?他虽然对柳曼如没有深入了解过,可他却直觉她不会说谎,世间女子脾性虽如百花有千种,但出身高门的柳曼如就是再有心机,胡编乱造还是不至于,可如果沈雁当真与韩稷出去了,她又为什么要说已经歇下了呢?
倘若她与韩稷真是清清白白的,她又为什么要撒谎?
眼下天色才不过戌时初的样子,说这会儿已然歇下他委实不能相信。
楚王心情又忽地沉下了,他竟不知韩稷与沈雁已然亲近到可以孤男寡女私下夜游的地步,沈雁是他必得之人,韩稷是他的股肱,而他居然比他抢先一步他还不知!
“再去打听,他们去哪儿了!”
他低喝着,面上的文雅已然不见了踪影。
回到了毓秀宫的柳曼如也派了人在宫门外守着,只要楚王或者沈雁一出现她便会立时得到消息。
这里正在浴桶里沐着浴,丫鬟忽然匆匆进来,说道:“姑娘,楚王派去宫门口打听的人又回去了,听说永庆宫那边谎称沈雁已经歇下,而宫门口的侍卫今夜又提前调了班,冯芸什么也没打听着,楚王方才在园子里束手无策,这会儿似乎又派了人出去了。
“侍卫调了班?”柳曼如也怔住了。
永庆宫有所遮掩她是能猜到的,可是怎么会连侍卫都调了班?守宫门的侍卫是神机营的将士,他们每日交班的时间核定在亥时、寅时与午时,眼下不过戌时而已,他们怎么就交了班?他们这一交班,当值谁还会知道韩稷来找过沈雁?
“你们还打听到什么?”她问。
“还打听到,沈雁他们似乎是去了后山?”
“后山?”她眯起眼来,居然还跑到山上去了,孤男寡女地这么样跑到外头去,就算还是个半大孩子,对沈家这样的人家来说也算是伤风败俗吧?
“我去瞧瞧!”
她忽地拖来大布帕子擦着身,快速地跨出桶来。
倘若她不去,那么不但达不到让沈雁难堪出丑的目的,搞不好楚王还会认为她挑拨离间,她出身这么高贵,怎么能让人怀疑她的人品?她可不是无中生有的人,她明明看见韩稷与沈雁偷偷摸摸地出去,就算出门在外大伙不会苛责她的规矩,可楚王会甘心吗?
她怎么着,也得让楚王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也让他们知道彼此追着捧着的是个什么不知羞耻的货色!
她本就怒火中伤,眼下又有郑王为后盾,哪里按捺得住。
片刻功夫,发丝还带着微湿的柳曼如松松挽了个髻又回到了园子里。
楚王还没有走,面前的茶汽也还氤氲,看上去很怡然的样子。
柳曼如走上前,缓声道:“王爷还在此处喝茶,可是因为尚有心事挂怀,长夜难寐?”
楚王望着她,“柳姑娘仿佛有窥人心曲之能,真是让人愈看愈觉得爱慕。”
柳曼如微顿,面上染上层薄霜,但她很快又变得自如,在原来坐过的位置坐下道:“我知王爷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眼光的人,沈家家世底蕴都是万里挑一,只可惜雁妹妹活泼可爱,却不懂珍惜王爷这一番心意,让旁人看了未免替王爷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