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正说着话,外头就说曾氏过来了。
华氏回到内院,见曾氏面上微带红霞,便笑道:“这是上哪里来?”
曾氏遂抬手背捂了脸,笑说道:“姑娘们在园子里吃酒谈心,说起雁丫头的婚事来,我去凑热闹,也讨了口酒吃。”
华氏忙道:“你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还吃酒?”
“是婵姐儿酿的果子酒,并不醉人,只是我喝酒容易着色而已。”
纵是如此,华氏还是命人上了热汤给她解汤,想起她的话,又问道:“她们在说雁姐儿的婚事?”
“是啊。”曾氏笑道,遂把她们如何议论韩家想要早些成亲的话说给了华氏听。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华氏听见这话却是一讷:“你说韩家眼下就有了要娶亲的意思?”
曾氏并不知道这桩婚事内里那么多细节,只觉府里居然有了韩稷这么样家世门第人品才华都乃上乘的姑爷,真真是门楣上又光彩了不少。见得华氏这一问,心下一咯噔,也觉恐怕捅了马蜂窝。
“姑娘们说着玩的,哪里就当得真?”
华氏却不信了,沈雁还没满十三,韩家就穷追猛地把婚事订了,过后又隔三差五地上门孝敬,哪家的女婿会殷勤到这个地步?她这是接连几个月没出声,不知外头情形,如今一想,竟不由打起了激灵,韩稷乃是堂堂魏国公府世子爷,是什么情况下他会对岳丈家如此上心?
还不都是冲着沈雁来?
她才坐完大月子出来没多久,近来又是纳采又是换名的,韩稷就是来府上来得勤她却也没想太多,只以为他是为与沈宓联络感情而来,哪里会想到他竟然还有尽早成亲的打算?
“这婚期不是得过完大聘之后才议的么?我们这会儿可想都没想过这事。”曾氏也不是那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人,华氏张口就说了:“就是再早,怎么也得等雁姐儿及笄之后罢?”
家里的正牌嫡出的小姐连及笄都未便嫁了出去,岂不是白送给人一道话柄么?
她同意这桩婚事,可不代表她同意沈雁早嫁呀!
曾氏弯腰逗了逗摇床上的龙凤胎,伸直腰道:“这也只是我们娘儿几个瞎猜的,不定当得真,早嫁晚嫁其实倒没什么,只要看的人准了,到底还是他们自己日子过得幸福是为要紧。”
她自己便是二十二才成亲,实在已经算是大龄女子,如今虽然沈宦依旧无心仕途,但对她情意日渐深重,且沈家上下待她都十分不错,三房小日子也过得顺遂,她已经十分感恩。所以她对于婚姻的看法,较常人又有不同。
华氏作为母亲,沈雁之于她又有特殊的意义,却是根本无法接受沈雁这么早离开她身边。
这么一来心里就有些不安,精神也不如先前足了。
曾氏知她是被这事扰了心绪,也存着歉意,安慰了几句之后见奶娘已经进来给孩子们喂奶,遂就告辞出了门。
出门之后还是觉得莽撞了,便又使人去园子里将沈雁唤出来,将前后经过说了与她听。
沈雁只觉这问题是迟早都要面对的,只是原先以为会要等到过聘之时,而又提早到了眼下而已。
略想了想,就安慰了曾氏两句无妨,又回到水榭。
饭后回到房里,扶桑就来了请她进正房。
正房里只有华氏在,显然是预备午睡,见着沈雁,华氏便示意她在榻沿坐下,凝眉道:“你三婶说韩家有尽快娶你过门的意思,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沈雁道:“这些事就是有,也不会跟我说,不是得问您和父亲么?”
不是她故意欺上瞒下,而是这种事本该是两家长辈约定,而且华氏和沈宓养了她到这么大,若是直言说韩稷有尽快娶她的意思,未免令她伤心。其实这样透个话儿给她,沈雁觉得也好,不管韩家会不会就此提出来,也至少有个心理准备。
华氏横眼睨她:“你又唬我,姑爷有什么打算,还能不告诉你?”
“能怎么告诉?”沈雁无辜地摊开两手,“自打上回被父亲撞破之后,我可再也没私下见过他,他有什么想法,我哪里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