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楚王大葬完毕,郑王仍在被软禁之中。而沈韩两家却开始在预备过大聘。
沈宓现如今对韩稷宽容了许多,翁婿俩偶尔也会在一起下下棋。韩稷一把除去了楚王,搅浑了朝堂这锅水,沈雁如今对婚事便也没那么着急了。如果韩稷的目的是让赵隽上位,那么眼下只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把郑王除了即可。
不过郑王隐藏那么多年,必然也会在这段时间给自己寻找生机,而现如今郑王府周围又全是禁尉军把守,行刺是根本没有机会的。
当然,也不可能行刺,因为立场不正,如果未来坐江山的乃是赵隽,那么问题就该由他来处理,楚王好歹是多行不义,郑王身上所附带的政治意义却大过他的品行问题,赵隽若想走出冷宫,总得也做点什么。
所以她认为这个时候韩稷应该正忙于筹划这些事,而无暇顾及他们的婚礼。
于是她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房里准备她的嫁衣喜服,该玩的时候她倒是一次没落下。
韩稷这些日子还真是在忙这事。
楚王死讯传到朝堂,皇帝一病到如今也未曾正经早朝过几次,魏国公对韩稷犯下的案子表示很平静。但韩稷却又觉得平静得可疑。这日在书房看了半日聘礼单子,看到一半还是放下来道:“这几个月荣熙堂没有什么动静么?”
他忙于与顾至诚等商议接下来的事情,不大在府里。
当夜出事之时,顾至诚不在京师,事后自然也已经知道楚王死于韩稷之手。对此他毫无惊讶之意,反倒是拍着桌子恨恨道:“怎地不索性将郑王一鼓作气杀了,到那时皇帝没办法,不也得把废太子拉出来册立?”
韩稷笑道:“若是郑王一死,西北辽王必然起兵要挟朝廷,虽然不见得他会得逞,可总归到时候要分心应付。而那个时候。皇帝不是派我韩家就是派你们几家过去,到时候若再与辽王联手设个什么埋伏灭了咱们,再者南边又有掌管前军营的鲁亲王夹击,咱们可就不死也要被剐身皮了。”
顾至诚冷静下来一想倒也是。随后却又道:“留下郑王又有什么好处?”
“留着郑王在,好歹皇后不会同意辽王犯境。”董曼的父亲董克礼说道,“当初支持郑王为储的人之中多是守旧的士族文人,辽王若起兵,名不正言不顺。内部是有权命各地卫所屯营围剿歼灭的。辽王那点兵力,跟咱们相比可不值一提。”
董克礼虽不知道扶立赵隽的主意乃是出于韩稷,但是以往经顾至诚有意无意的点拨,也认同了这个想法。他们都曾与赵隽熟络,即便未来的事情大家皆不清楚,但赵隽至少比郑王楚王来得正派这是事实。
顾至诚被说服。
韩稷却还补充道:“其实留着郑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还得防着前军营的鲁亲王作乱。鲁王府的家眷虽然都在京师,但是牵扯到江山大事,兴许他不会顾及这么多。如果他与辽王联手,那对我们对天下来说都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
鲁王乃是皇帝的胞弟。先帝留下的子嗣不多,死的死衰的衰,最后只剩下这两兄弟。皇帝虽然疑心病重,但在五军营里已有四个落入了他人手上之时,终究还是留了一个让鲁王管着。这几年他呆在南边也叫做平静无事。
但若是楚王郑王一朝死亡那又不同了,在废太子已然被废的情况下,他这个当皇叔的能不出来帮着已成年的辽王对抗朝中勋贵元老?虽不一定有把握,可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仗着手上还有兵力。总归是要争争的。
“接下来咱们最好是能派人去盯盯前军营,以及鲁王府周围。鲁王若是有这分心思,回京必有动作。同时我想,我们可以开始提出来给陈王平反了。”韩稷道。
顾董二人虽有准备。但真到了落实这步的时候,神色还是不免凝重:“要做就要一步成功。我们得先选个合适的人来上这个奏折。”
“哥哥们说的对。”韩稷微笑了下,说道:“所以我已经有了打算,等过了聘之后我便会行动。”
顾董二人不知他卖什么关子,想到过聘也只有三两日的事,便就笑骂着说了别的。
之后魏国公上顾家喝酒。席上董克礼也提到他们这番谈话,也就是说,魏国公是知道了韩稷有替陈王平反的想法了的,而且韩稷虽然没有与他正式提过,可在与顾至诚说过之后也并没有刻意隐瞒他,再加上华家被劫的真正原因,外头人议论纷纷,魏国公也未曾寻他去打听什么。
结合这些看来,他的平静就有些不大寻常了。
辛乙道:“骆威年前出了府,对外说是去了西北,直到上个月回来,却看不到风沙扫面的痕迹,反倒是他的行李里有着一双木屐。于是我近来也在怀疑,他根本就不是去了西北,而是去了雨水湿地都多的南边。”
韩稷手一顿:“他去了南边?”
南边那么大,就是去了也不能说明什么。可如果没有猫腻,又为什么要故弄玄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