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来越大,水面上起了浪,吵。
水雾漫至棺材里,除了凉意,还有潮湿厚重的空气,闷。
云层厚度不均,连带着太阳光也时有时无,如同大号的短路灯泡,影响睡眠。
江如练躺不下去了。
她觉得有点子不对劲。
代表死亡与轮回的酆都城,画风怎会如此小清新?
不知道是不是空气太潮,江如练的手心居然沁出了冷汗。
连带着心跳也在加快,也就就比强吻师姐那晚好上一点。
她收好红翡翠,颤巍巍地摸出自己的陪葬品之一,手机。
得益于人类发达的科技,能够超长待机的手机不仅有电,甚至还有信号。
虽然只有一格,可那是信号哎!
……酆都也有基站吗?
江如练突然坐起身,盯着手机上的日期陷入了沉思。
今天正好是被咬的第八天。
水浪撞向棺材,碎成了细小的水珠。
其中一颗溅到江如练的手上,是湿润的触感。
她嗅到了山林的草木香,耳边响起细微的踩水声,她动作僵硬地转过头——
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烟波浩渺之中,她的师姐凌水而来,白发被风揉乱了,丝丝缕缕地搭在斗篷的兜帽上。
美好得如同一场幻梦。
她在江如练呆滞的注视里,一步一涟漪,最后停在了棺材边。
湖面上倒映出两道的身影,一坐一立,谁都没开口。
江如练不说,是因为已经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真相。
蛊说不定是假的,但眼前人肯定是真的。
卿浅的沉默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表面平静,只有眼底沉得照不进光,让江如练窥见了惊涛骇浪的一角。
卿浅突然抬脚踏进了棺材里。
江如练削的棺材很粗糙,空间狭窄,装自己刚刚好,再多个卿浅就有些难以承受。
此刻棺材因为受力不均,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吃水变深,还差点翻过去。
湖水涌进来浸湿了江如练的衣服,她努力缩起脚让出空间,却不想下一秒卿浅直接跨坐到她身上。
江如练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卿浅揪住了衣领,猛地一拽。
脖颈被勒出窒息感,性命好像被攥在了卿浅手上,莫名的让她紧张。
她感受着卿浅的重量,不自觉地吸气、收腹。
有湿热的气息拂过耳垂,惊起一阵酥麻,江如练吓得大气不敢出。
卿浅语速不算快,手攥得却紧,压着明显的怒意:“江如练,你逞够英雄没有?”
相伴那么多年,江如练清楚卿浅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情绪少有外露。
今天突然来这么一遭,江如练脑袋空空,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什……么?”
“你为什么要独自行动?”卿浅根本不给江如练回答的机会,一连串追问紧接而来:“为什么不事先做好准备?为什么受伤后不找人治疗?你就这么相信自己的判断吗?!”
江如练一言不发,她没有答案。
她做出的决定全是性格使然,阴差阳错之下造成现在的后果,她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真正击懵她的不是诘问,而是卿浅紧到颤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