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摇动树影,云层涛涛,明月却还是不显。
江如练挂断电话,迫不得已与卿浅对视:“我……”
师姐都这样问了,她索性摆烂一次,将心中所想一股脑地往外倒。
“我想去把张风来的徒弟嘲讽一顿,我都和他说过了要小心。”
结果还闹出这种事,如果谨慎一点,至少人不会受太大伤。
话说出口,卿浅的眸光也越来越冷,江如练看在眼里,怂在心里。
师姐的想法比今晚的云层还要多变,实在教妖捉摸不透。
她薅了把自己的头发,乖乖地自我反思:“呃,这样好像很不道德,毕竟把妖犯押回妖管局是我的责任。”
卿浅抱着小火球不说话。光芒从她指尖、发丝间逸散,照在脸上,恍若一尊雕像。
这样的沉默无疑加重了江如练的紧张,她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背起来别扭,垂在身侧又觉得懒散。
短短一分钟,却好像过了一万年。
卿浅终于淡声道:“你去,去做你想做的事。”
她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事,眼睫一垂,遮住了那些江如练看不懂的情绪。
不像是对此失望至极,更没有无可奈何的妥协。
为了避免自己判断失误,江如练小心翼翼地询问:“师姐是不是生气了?”
卿浅摇头:“没有生气。”
她说着牵上了江如练的手,捏了捏,无声地安抚:“走,我和你一起去。”
江如练的心也仿佛被捏了一下,又酸又胀,说不出究竟是兴奋多一点,还是无措多一些。
她反手牵回去,忍不住噙起笑,语调轻快地答了个“好”。
赶时间,江如练索性拿灵气推着船走,硬生生把船开出了车的速度。
趁着没出涂山,还有信号,她给顾晓妆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却是南枝。
声音如往常般温柔,只是不知怎么的,还带着点哭笑不得:“前辈有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小顾呢?”
“晓妆被骗走了两个月的零花钱,灌了一杯果酒,和卖邪术的狐狸理论了好久。刚才又路过决斗场,被吓得魂不守舍,现在还没缓过来。”
顾晓妆在一旁超大声地狡辩:“那种血肉乱飞的场面,是个人都会有心理阴影的吧?”
南枝没正面作答,只轻笑了一声:“不过幸好,前辈吩咐的东西我们拿到了。”
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江如练没有半点吓小孩的愧疚感。
“没你们的事了,去涂山镇玩吧,玩够了就去码头坐船回桃夭书院找我。南枝,你要是想留在涂山也行。”
几秒后,南枝照常答:“好的前辈。”
依旧柔和如春风,听不出多少情绪。
小船乘风破浪,江如练撩起窗帘,远处已经依稀可见桃夭书院的一角小楼,和漫天的火光。
刺鼻的烟味被风送过来,让卿浅皱了皱眉。
连江如练都没想过,事情能严重到这种地步。
她不禁有些焦躁,几次想先过去,但看卿浅淡定地喝茶,又硬生生闭上了嘴。
明明不是人族,还时常和妖管局对着来,人族有事却还是想出手帮忙。
最开始可能是想借此举给卿浅留下好印象,可几百年来都是这样过的,替人族考虑就成了她的习惯。
一时半会儿改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