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快速通道。
洛妘下了车,对着墙面闪过的浮光掠影整理行装。
管家转播的电话十分突然,大宅的佣人都以为她会措手不及,甚至还在更衣室替她准备一套洋装。
毕竟寺院里一切从简,潜心祈福的美人日常打扮理应朴素,许是不衬豪门少奶奶的尊贵身份。
但佣人都想错了,她不仅在第一次时间乘车赶来医院,行头亦是考究。
鸽灰色面纱,忍冬流苏裙,蕾丝缎面手套,就连哀伤神情都恰到好处,对丈夫的病况心痛焦急,举止又不失少妇的端庄贤淑。
烟视媚行,无可挑剔。
像是提前预料到这一天似的。
没错,洛妘确实在等这一天。
她站在病房走廊上,静静聆听医生护士的汇报。
段汶的心肺功能已经衰落到了一定程度,今晨由于呼吸道里的残余浊液几近窒息,紧急抢救以后拣回一条命,但时日无多,总之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再用药物都是徒劳,根本无力回天。
“少奶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最近几天您要不都待在医院吧?还有,老爷抢救转醒以后有话对你说,我们录了音,录音笔在何总经理那儿。”
“何隽?”洛妘暗道不妙。
“对,何总经理半小时前就到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
这个何隽,明明是段家的外人,在生死之事上,却比她还要积极。
洛妘幽居在山里,几个月不曾和人打交道,但并不代表她忘了人心叵测。
今天的见面,必然是一场劫数。
走进休息室以前,洛妘抚平流苏裙侧襟的褶皱。
她身材纤细,盈盈一握的蜂腰即便有孕叁月,也瞧不出特别。
她倒要看看何隽想干什么。
休息室。
“少奶。”何隽程序化地和她打招呼,随后就要转述录音笔的内容。
“你已经听过了?”洛妘虚咳一声,神态无伤大雅。
“是的。”何隽已经几分胸有成竹的态势,好似一切事宜的主宰者。
而她,注定会随着太阳西沉逐渐被边缘化。
来不及为了这份心思纠结,洛妘就被告知了另一件事。
“老爷说,想趁他健在的这几天,和少奶你补办一场婚礼仪式。”
婚礼。
洛妘低头瞥了眼颈间的项链。
戒指熠熠生辉,数载光芒仍在。
当年,段汶或许也意识到骗她成婚的手腕禽兽不如,没有强求她举办婚礼仪式。
现在快要死了,倒是想完成心愿。
但她早已不是会被爱情感动的女孩了,她不信段汶的心愿只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