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五年
楚鸿程这番所谓的“正理”,直让楚亦凡郁闷了好些日子。他不提还好,就这么稀里糊涂着,哪怕父女情份淡薄一些呢,她两眼一抹黑,只当父母还在家中“十分惦念”,自己也好歹有个可以想念的“家”,也权当是心底仅存的一点希望。
可他这话一挑明了说,就让楚亦凡觉得,这世上早就没有了值得她可以留恋、可以依赖、可以心向往之的地方了。
她就不明白了,她都已经成了安王的义妹,还要怎么把心思放在安王身上?她和安王之间还能产生什么变数?假如说她和安王之间成就了些什么,难道就很好看很好听吗?堂堂一个王爷,跟自己的义妹不清不楚,他得多荒yin无道?她又得多自甘下溅啊?
她就不信,楚鸿程真的不明白这种结果意味着什么,可他怎么就还能说得出口呢?为了他自己,他就当真不管她的所谓名声和所谓产程了么?
楚亦凡自有敷衍的办法。
楚鸿程毕竟鞭长莫及,最多也不过是逼着她以思念家人的名义,把楚亦可送到安王府上小住些时日。
甚至还把楚亦容姐妹也送过来两回。
胡氏大度,来者皆是客,一视同仁,招待的很是热情、周到。楚亦凡只觉得羞愧难言,十回倒有八回推说身体不好。
横竖她们来也不是来看她的,随她们爱怎么闹怎么闹。
楚鸿程亲自嘱咐楚亦凡,也借柳氏传话,叫楚亦凡对楚亦容姐妹多加照顾。可楚亦凡年纪尚小,在京城贵女的交际圈里也不过是才崭露头角,要照顾楚亦容和楚亦怜,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好在楚鸿程多是嘴上功夫厉害,对于楚亦凡的消积怠工并无多少不满。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下去。转眼,就是五年过去了。
这五年之间,变动不少,对于楚亦凡来说,值得说道的也就那么几件。第一件是安王妃胡氏终于有了身孕,一年后产下一女,安王喜不自胜,亲自取名为李佳音,以示夫妻对其爱重之意。
如今佳音已经三岁,生的玉雪可爱,每日里和世子李喆绕膝于胡氏跟前,瞧着就让人打心眼里疼爱。
胡氏如今又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对府中诸事,大都交给楚亦凡打理,美其名曰“历练”。楚亦凡不敢懈怠,几年来在胡氏的指教下,对于掌管府中中馈诸事,颇有心得,不论大事小情,做起来已经得心应手,与胡氏相比,除了略显年轻外,已经不相上下。
第二件便是楚亦可与沈青澜的亲事定了下来。
楚亦可去年才行了及笈礼,沈家便托官媒到楚家问名。两家合了沈青澜和楚亦可的生辰八字,无不是上上之吉,沈夫人自是喜出望外,便谴人送了礼,过了小定,也即纳吉。
既是两家都有此意,沈夫人便着人请期,就此定了成亲日期,在今年的六月初八。三书六礼都已经过了明路,万事俱备,只等着吉日一到,沈家就上门迎亲了。
眼看着按部就班,一桩大好姻缘就要成就时,一直病弱的太子妃却薨了。太子守国丧,全国禁嫁娶三个月,沈楚两家的亲事也就暂时往后放放,好在时日还长,横竖也要准备。
可楚鸿程却打起了别的主意。
这两年太子和安王两虎相争,各有输赢,可总体看,竟是安王占了几分优势。他年纪稍长,又膝下儿女成双,做事也就显得沉稳成熟。几次交锋,都要比太子李扬更得圣心。
虽说朝中还不至于改立皇储的呼声四起,但支持安王的人明显要多于支持太子的人。
楚鸿程原本就有意要攀附太子。不怪他是个两面倒的墙头草,实在是他本就是个生性多疑的人,为了自己的前程,总要多一分把握,才肯多一分安心。
怎耐安王府固若金汤,自从楚亦真早逝,他实在是伸不进手去,能安插进一个楚亦凡,已经费了许多力气。这都四五年了,除了只是个安王义妹,楚家与安王还是处在不冷不热的边缘。
他倒是想把楚亦可双手奉上,送给安王,可苦于柳氏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把楚亦可送去做小。安王妃胡氏又一直身体康健,甚至接连诞下长女,如今又怀有身孕,传闻夫妻感情颇为和睦,就连昔日的侧妃如今都成了摆设。
他投靠无门。
楚鸿程无计可施了。
因着柳氏的坚持,楚鸿程也不敢轻易和太子李扬却主动商量结秦晋之好。若不是怕耽误了楚亦可的终身,楚鸿程也就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凭柳氏和沈夫人私下定了沈青澜和楚亦可的亲事了。
可谁料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妃竟病逝了呢?对于楚鸿程来说,这简直是再好也没有的机会了。
转眼就是三月,又到了楚亦可的生辰,楚鸿程便吩咐人去请柳氏,商量要大办特办。柳氏并没多想,想着这是楚亦可在娘家过的最后一个生辰,心生诸多不舍,就是再往她身上撒多少银子,她也不会心疼,故此痛快的应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