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道:“你家姑娘?”他说时便把眼神肆无忌惮的落在楚亦凡身上。
看这意思,他似乎是认得楚亦凡的,因此这话里就格外有意味。成风不由的有些恼火,挺直了胸脯道:“有话就请公子直说,藏头露尾的算什么男人?”
那男子便收回视线,落到成风脸上,不自禁的就带了轻视和轻蔑的意味:“和我论男人,你还不配!”
“你——别瞧不起人。”成风不由的更是恼怒,捋胳膊挽袖子便要动手。
湖青看一眼楚亦凡,上前一拽成风的袖子,道:“别胡闹,这位公子是姑娘的旧识。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他还妄想动手?只肖这公子一伸手,就能把他甩到茶摊外面去。
成风不信。要是这公子与姑娘熟识,为什么姑娘不说话?他又为什么是这样一副嘴脸?成风便转头看一眼楚亦凡,想从她那里得到确定。
楚亦凡躲不过,只得点点头。
成风再瞪一眼这优雅、傲气的公子一眼,道:“哼,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看在姑娘的面子上……”
湖青将成风扯到一边去,免得他再不知天高地厚的胡言乱语。
楚亦凡起身,简单的行了个礼,一指桌边的小马扎,道:“陈将军若是不嫌,就请坐下说话。”
陈骁英一点犹豫都没有,往身后一挥手,示意众人自便,他则一撩袍子,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看一眼湖青,再看一眼楚亦凡的妆扮,不由的道:“我是该叫你楚六姑娘,还是该叫你一声大嫂?”
他和沈青澜自幼亲厚,与楚亦凡也不能算是多疏远,又有沈青瑄总像个护着小鸡仔一样的护着她,陈骁英从来都拿楚亦凡当成小妹一样看待的。
楚亦凡自离开京城,便一直做少女妆扮,自是听得出他话里的调侃,知道他言辞中多有试探之意,却并不心虚,只道:“随陈将军的便,叫什么都无所谓,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你怎么会在这?我沈三哥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处?”
陈骁英也就收起脸上戏弄的神色,道:“青瑄有事,和我早就分开了。我急着赶回京城……倒是你,怎么在这儿?”又是孤身一人的,只带了个随身服侍的丫头和一个半大小子,这是要去哪儿?
楚亦凡则神色一动,看了看周围的人。
陈骁英知道她有话要说,以眼神示意安抚,低声道:“你只管说。”
楚亦凡见陈骁英带的人自动自发的守在自己这桌周围,无形之中将自己这桌与旁人隔绝开来,显见得是安全的,这才把刚才听来的话简单要重复了一遍,又提到沈青澜下落不明,自己这才只身离京,想寻沈青瑄之事简要一说,而后才望向陈骁英:“陈将军可是奉诏入京的么?”
陈骁英轻轻摇了摇头,道:“京中无主,哪里来的诏书?是安王派人密秘送信,叫我和青瑄即刻回京,如今京里形势危急,刻不容缓……至于出了什么所谓的大事,我知之并不甚详细,想来这些流言,也不是无稽之谈吧。”
楚亦凡一时无言,不过心里却已经多少信了刚才的话。流言固然不可信,但绝对不是空穴来风,那么这会京城里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形了?
陈骁英这会才仔细打量楚亦凡。她虽提到沈青澜下落不明,可是神色容颜并不见多么悲凄伤婉,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楚亦凡由得他打量,并没有想要解释什么。
人言可畏,但公道自在人心,就算现在解释了,早晚回到京城,曾经轰轰烈烈的关于她的丰功伟绩也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反倒显得自己心虚,从而越加反感也说不定。
陈骁英便挠挠头,没话找话的道:“青澜……为人最是谨慎,想来那些传言只是以讹传讹,不能做最后定论,一天没找到人,就还有一天的希望……”
楚亦凡倒是有点吃惊,抬头望了望陈骁英,见他一脸诚恳,掩饰不住的对她的同情,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便胡乱的点了点头道:“也许……”
要说最了解沈青澜的人,应该是沈家人,其次才是陈骁英。可是最先要给沈青澜办丧事的却是沈家人,这让楚亦凡没法不动摇。
尽管一天不见沈青澜,她便不肯放弃希望,可到底也觉得自己是异想天开,逃避现实。原本陈骁英如果说的更笃定更坚定一点,或许她还会有点希望,可他说的这样不确定这样犹疑,楚亦凡也只能当成是他的安慰。
安慰的话,说的再诚恳,从来也只是不痛不痒的安慰而已。
陈骁英心一沉,随即脸上便做出毫不在意的神情,故作轻松的道:“你不信我的话?”
楚亦凡敷衍的笑笑,道:“你拿我取笑了,要说和青澜最近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你都说了这样的话,我要是不信,还能信谁?”
陈骁英这才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道:“你只管放心吧,我一定替你把青澜找回来。他呀,就是个闷葫芦的性子,就连要强都是闷在骨子里的,当初一起切磋武艺,我可没在他身上占着多少便宜,不过也没吃亏罢了。”
楚亦凡这回倒真是吃惊了,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你们,切磋武艺。”
“是啊。”陈骁英忽然笑起来,道:“从小青瑄就爱叫他书呆子,青澜嘴上不说,温习书本之余便苦练武功,到最后青瑄便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只不过随着年纪渐长,我们不好再动手动脚而已。”
楚亦凡难掩惊愕的神情,到底她和沈青澜有多生疏啊?好歹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可他对她来说,竟是如此的陌生。就算结成夫妻,也不过才短短一月,便夫妻分离,她连他的禀性都还没摸清呢。
也许这就是天意。
明明是离的很近的两个人,却误会丛生,疏远淡漠,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