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知此次难存生理,当下应诺,各个抽刀拔剑,与冲上来的士兵们战成一团。肖不宁一边打,一边四下观望,见东边之处略为薄弱,他便猛的朝着东边的侍卫喝了一声:“走。”
那侍卫飞快的望过来一眼,眼睛就红了。肖不宁明明自己可以逃出去,却把这生的机会留给了自己。他是众人眼中的老大,平素最有威望,说话虽是刻薄了些,平时却对他们很是照顾有加。
大敌当前,说声“谢”太过凉薄,也太过矫情了。当下他只是抿紧了唇,什么话都不说,狠力杀退几个士兵,并不恋战,寻了个破绽,飞身冲杀出去。
见有人要逃,楚鸿程便指挥人再度围攻,喝道:“若不能抓活的,就抓死的,重重有赏。”
眼见得那人要被拖住了,肖不宁自是不愿放过丁点机会,他大喝一声,冲上去和那一群人杀在一起。
剩下的两人也死命替那侍卫杀出一条血路。
到底敌不过人多,肖不宁多处挂彩,右臂中刀,鲜血淋漓,伤处深可见骨,只不过勉力支撑而已。其他二人也落了下乘,眼见得三人要成了楚鸿程的阶下囚。
肖不宁不堪受辱,长叹一声,大喊道:“王爷,属于有辱使命,只怕无颜再得见王爷,属下先行一步——”剑光闪过,鲜血四溢,肖不宁的身子屹立片刻,终如倾倒的大山,重重的跌落到地上。
楚亦可一身艳装,正听着楚鸿程说起刚才的事。厌恶嫌憎的一撇嘴,道:“死就死了,只可惜竟让他们逃了一个,爹你也真是的,嫌人少再多调些人啊……”
楚鸿程不由的眼睛一沉。他是一家之长,何曾被人这么挑衅过威严?可眼前的毕竟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女儿,而是王妃,甚至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他也只得忍气道:“是老臣办事不力……”
楚亦可一挥手,道:“算了算了,我也是一时心急,口不择言,爹你别往心里去。安王派他们几个出京是做什么的?莫不是来寻援兵?”
楚鸿程见楚亦可放软了声调,心里这才好受了些,点头道:“想来如此。如今大军进攻京城,京中所有御林军加起来也不到两万……”安王不急才怪。
楚亦可便低低的哼了一声,心道:就是要他着急。
她一时出神,楚鸿程也不好打扰,父女相对,俱自无言。
半晌,楚鸿程才咳嗽一声道:“最近王爷身体如何了?”
楚亦可哦了一声,坐直了身子道:“不妨,就是受了点寒,有点发热。”她正色道:“爹,不能再耽搁了,我们得即刻回京。”
楚鸿程叹了口气,道:“回京可以,可现下名不正言不顺……”
楚亦可微微一笑,道:“爹你不必着急,先皇的遗旨很快就到。”
听到自己的女儿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楚鸿程并没丝毫诧异,只是冷静的确认道:“当真?”
楚亦可点点头:“如今宫中已经由皇后娘娘把持住了,朝中正在为立谁为帝吵的不可开交,只等先皇遗旨一到,王爷登基,便是名正言顺之事……”
楚鸿程微微颔首,抬眼看向楚亦可,道:“此事非同小可,爹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辞,还是等王爷身体好些,我们仔细商议过再定。”
楚亦可急的脸色都变了,道:“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不信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我们再无限制的耗下去,到时安王寻到救兵,就算我们手里有先皇遗旨,也没什么用处了。要知道安王可占着地利呢。”
楚鸿程瞥了一眼楚亦可,道:“爹手里虽有些兵士,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如此兴师动众,不经调遣便大举进京,这是谋逆的大罪……爹不能只听你三言两语,便做出这样悖逆的决定来。”
楚亦可扬高声调道:“那你说,你到底还想知道些什么?你要见王爷,我可以领你去见,可他现下没法和你商议什么对策……”
楚鸿程再度认真的打量着楚亦可,声音沉下去,道:“可儿,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楚亦可道:“不是我怎么打算的,而是王爷早就做好了布置安排,如今不过是想寻求爹的帮助。等到王爷登基,爹便是功不可没的名臣,什么谋逆大罪,还不都是王爷一句话的事。”
楚鸿程沉默良久,才低声道:“可儿,这先皇遗旨,可做的准么?”
楚亦可柳眉往上一挑,似讥似嘲的笑道:“爹,你管这么多做什么?胜王败寇,难不成现下您还有退路不成?”
楚鸿程自是知道没有退路。从他擅自离开京城,调谴军队,又拥立潜王之时,就已经没有了后路。
到如今,他也不过是想寻个心理安慰罢了。被楚亦可这么一质问,他脸上老大的挂不住,猛的站起身来道:“为父心中自有分寸。”
说罢便拂袖而去。
楚亦可勿自冷笑,道:“爹,你若骑虎难下,不如现在就把你的女儿、女婿五花大绑,连夜送到京城,献给安王,只把一切都推到你的女儿女婿身上,我敢保证,安王定会待你如上宾,他日安王登基做了皇帝,你便是不折不扣的岳丈老泰山。横竖没了我这个女儿,你还有另外一个名正言顺的好女儿楚亦凡,谁不知道安王可是为了她,连人伦常理都不顾了……”
楚鸿程猛的顿住脚步,并不回头,却是面色难看的说了一句:“胡说——”
楚亦可追上几步,站到楚鸿程对面,逼问着道:“我是不是胡说,爹心里很清楚,从你答应来帮女儿那天起,我们便是绑在一起的。你到底是愿意相信我,还是愿意相信那个吃里爬外,从来没把你当爹把我当姐姐把楚家当家的楚亦凡?”
楚鸿程面上肌肉跳了一跳,咬牙道:“自然是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