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婉拧着柳叶眉,声线微颤动。
见她好似受了惊,墨凌煜抿紧了唇,生怕再咳出血。
“无……无事,你别怕。”
她一个小姑娘,见了这大片的鲜红,又怎能不惊不怕?
墨凌煜找不到旁的法子安抚她,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看着吓人,其实都是淤血,吐出来,能够恢复更快。”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肩头,明明不想弄脏她的衣裳,还是没能完全做到。
温如婉眼里的慌张不像是装的,她眼眶通红,转身走出了房门。
墨凌煜以为是自己把她吓跑了,一时间也无措,靠在床头平复紊乱的呼吸。
直到房门开合的声响传入他耳中。
他偏头看去,温如婉端着一盆水走来,放在一旁的矮凳上,用温水打湿巾帕又拧干,坐在床沿,替他擦拭着脸上身上的血迹。
“凌公子,温度可合适?”
她用的本就是温水,不冷不热。
倏忽问出这一句,也不过是为了打破屋内的一片死寂。
温如婉确实有几分怕,更多的是装。
即便有一分害怕,她也要装成十分。
装成强忍着害怕也要照顾他的模样……见他没回答,她清眸抬起,对上墨凌煜沉沉的目光。
“合适。”
温如婉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她换了一方新的巾帕,给他擦了好几遍,确保他身上干净后,才端着水盆离开。
“凌公子,你歇下吧。”
墨凌煜沉吟片刻,忽而道:“叫我凌文即可。”
温如婉一惊,没有顺着他的意思立刻改改称呼,一言不发,替他吹了屋内多余的烛火,徒留他床榻前后的两小盏。
她唇瓣嗫嚅:“凌文,屋外有人守着,你有任何不适,大可直接传唤,切莫强自忍着,明日我去替你请个大夫来瞧瞧。”
“你今日吐了太多血,拿个方子补气益血也是好的。”
没等他回答,温如婉立于黑暗之中,快速道:“你勿要觉得麻烦了我,我不缺银钱,也不缺时间。”
撂下这些话,她有些羞人,快步离开了卧房。
与她相比,墨凌煜顿觉自己心思深沉又黑暗,压根不配她以赤诚善良相对。
他心口有些乱,阖上双眸,满是她方才那声“凌文”。
假名字,终究是假的。
可在她面前,代表的就是他。
墨凌煜不禁想,倘若自己身份没那么特殊,会选择告知她自己的真实姓名吧?
她究竟是不是温才照之女?她为何,要对他事事周全?
怀着问题,辗转反侧,他难以入睡。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投射进来,宛如一层薄纱般覆盖在房间内。
他冷冷掀起眼皮,思绪愈发清明。
身子的力气不多,他强撑着下榻,缓慢挪着步子往房门外走去……
此处,究竟离京城有多远?
墨凌煜一袭单薄洁白的里衣,三千鸦色青丝如瀑般垂在身后,双手搭在门框上,缓慢往内一拉。
他瞳孔猛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