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妈妈带领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到南薰馆。守门的小丫鬟从未见过此等阵仗,有些被吓到了:“董妈妈安好,我这就去禀报我家郎主。”
董妈妈难得好脾气:“赶快去禀报吧,太太给了你家郎主天大的体面!”守门的小丫鬟是陶妈妈送来的,才不信董妈妈的鬼话!
小丫鬟口齿伶俐,三下五除二,将董妈妈的志在必得,形容得活灵活现。华自闲听后,笑了,有种尘埃落定的舒心感。自从华寄锦单方面取消了请安礼后,宣明居一直没什么动静。如今总算出招了!
小丫鬟比华自闲还着急:“郎主,我们怎么办呀?”华自闲好笑:“接招,见招拆招,还能怎么办?对母亲,自然要孝敬了!”
董妈妈身后的嬷嬷们,手里面提着大笼箱,看起来还挺沉。一箱接着一箱放好,东西还挺多。
华自闲一时没理清楚,陆承茵唱得是哪一出:“董妈妈莫不是走错了地方,送错了东西?”董妈妈客气极了:“没有错,没有错。太太近几日收拾笼箱,特意将这些布料挑了出来。五姑娘也知道,年纪大了,有些布料便用不上了,只适合像五姑娘这样的小姑娘使用。过几日便是晋宁公主的寿宴,五姑娘可千万别给华府丢人。”
华自闲从善如流,老实乖巧:“我知道。现在是二姐姐议亲的关键时期,决不可出纰漏。董妈妈放心,太太放心,二姐姐可是我的亲姐姐?”
董妈妈好似从话语中听出了威胁:“五姑娘好好休息,老奴就不打扰五姑娘了!”华自闲也不客气:“葛妈妈送客!”
天德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记起晋宁公主这个姑妈来。不止三天两头赏赐东西,还要亲自为晋宁公主祝寿。
今年又正好是晋宁公主六十六岁的寿辰,理应大办。陈家情况特殊,晋宁公主是不想大办的。女儿回来了,家人团员,比什么都强。
晋宁公主想法简单,儿女们可不这样想。尤其是云阳侯陈文璧,觉得自己没本事又不孝顺,让母亲跟着他操心劳烦受委屈。
谁知天德帝这神来一笔,不止陈家人,整个洛阳城都被吓了一跳。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呀?要重查军粮消失案吗?还是陈老侯爷是无辜的?还是皇帝自己想清楚了,昭德太子不再是禁忌?
皇帝的心思你别猜!
董妈妈走后,华自闲盯着几只大笼箱发了一会儿呆。“白莺、白燕。将这些笼箱都打开,挨个检查,别掺杂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太太万一丢了什么,我们南薰馆可担待不起!”
白燕觉得自家郎主有些小题大做:“太太不至于。这种手段太直接了。”华自闲不屑一笑:“她要是在真有本事,也不会将日子过成这样。和一个小丫头置气,白活了年岁!”
笼箱逐一打开,白燕眼角眉梢的笑意,如同被冷水浇灭的火苗,连丝痕迹都寻不到。“这是一府主母做出来的事情吗?就不怕被笑掉大牙?”
经过周密的检查,笼箱中的衣料没有问题,也没夹带任何不该有的东西。问题的重点在于衣料的颜色。
鸦青、秋香、酱紫、紫藤灰、黛绿、靛蓝、竹青,乌油油、暗沉沉,被、别说不适合华自闲这个刚满九岁的小姑娘,陆承茵本人,都非常嫌弃这些颜色,很少穿在身上。
洛阳以红色为美,暗色系有个非常不尊重人的诨名--寡妇色!给一个小姑娘送这些颜色的衣料,真是恶毒的诅咒!
一众衣料中,还有一些能勉强入眼的。缃色、淡青、月白、茶白,虽说不是华五姑娘常穿的颜色,搭配起来也还不错。
华自闲还没说什么,白燕委屈得都哭了:“这太欺负人了!郎主,我们告诉老爷去!不能就这样算了!”
华自闲这个当事人,很是平静,仿佛摆放一地的笼箱,羞辱的不是她。“告状有用吗?爹爹能教训她还是能休了她?这些东西能让太太老实几天,挺值得的!”
白莺询问:“我们就这么算了?今天咽下这口气,明天宣明居能按着我们打。”当然不!华自闲笑笑:“告状,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的。直冲冲、哭啼啼,是下下策。这样吧,挑出一批颜色最深的布料,为哥哥和爹爹,每人做几身衣裳。剩下的,颜色不太难看的,给太太还有几位姐姐们,多做几身骑服。尤其是大姐姐,大张旗鼓,尤其不能忘了母亲的功劳!”
白莺明白,保证道:“郎主放心,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华自闲把玩手腕上的珠串:“再给我做一身不失礼的衣裳,毕竟是晋宁公主的寿宴,华家的脸面暂且不提,毕竟是真心贺寿,不是去砸场子的!”
南薰馆中,丫鬟婆子站了一圈,一个个低着头塌着肩,一副等着挨训的模样。华自闲说了句:“难为太太,寻了这些衣料过来。行了,散了吧!”
云阳侯府位于惠训坊,太|祖皇帝亲赐,占据了一整个里坊。虽然惠训坊的面积,是其他里坊的一半,一府即一坊,也足够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