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地龙烧的正旺,室内温暖如春。华自闲睡死了过去,别说屋子进了人,就是被捆了发卖,都无知不觉。
可能是热了,华自闲踹了被子,将软枕抱在怀中,四肢分属四方地界,造型之奇葩,绝无仅有。
元照坐在床边看了半天,发现睡觉都舍不得摘下的手钏,很是不高兴。暗暗运气好久,最终为她盖好被子,悄无声息的离开。
唐海捧着一木盒小步走来,被侯在殿外的宁公公拦下:“什么东西?”唐海停下脚步:“叔,您这不是为难我嘛!”
唐宁瞪眼:“你个小|兔|崽|子,快说!”唐海投降道:“是陛下吩咐我找出来的臂钏和手钏。”
唐宁奇怪道:“陛下这是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唐海努努嘴:“侄儿猜,陛下是不喜欢那位主子手上的东西。据说是前安王送的。又不好说,只得迂回着!”
唐宁不明白:“陛下难道是……”唐海觉得:“叔,我们这位陛下可不是仁慈的主子,能走到今日,相必心性极其坚定。想要什么,没有得不到的。您这又是何必!再说了,后宫之事可不是陛下一家之事,前朝的御史也不会看着陛下胡来的!”唐宁叹了一口气:“进去吧,进去吧!”
午膳前,华自闲准时到来。“大哥精神不太好呀!”元照不在意道:“等忙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宫中可还习惯?”
华自闲点点头:“挺好的,就是大了些。”元照提议道:“要不朕给你一个可在宫中骑马的权利如何?”
华自闲摇摇头:“有专属的步舆就很好。对了大哥,好久没见到父亲了。不知父亲好不好?三姐姐和四姐姐呢?”
这没什么说不得的,元照据实已告:“她们母子三人在华阳宫修行,闭门谢客。仲父也没见到她们。”
华自闲重复一句:“仲父?”元照笑道:“华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恩。操劳二十余载,称其仲父,不为过。”
华自闲担心:“理政殿的大人们可知晓了?”元照弹她的额头:“元照也好,华寄锦也好,都是你大哥。怎么,换个名字而已,这些年大哥为你劳心劳力就不作数了?”
华自闲解释:“大哥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爹爹那个人,你也还是知道的。他受昭德太子大恩,必会以命相报的。”
元照说了句:“你喜欢的冰糖酥酪。”华自闲顺势转移话题:“唐公公和海公公是亲戚?”唐宁上前道:“回郎主的,奴才和小海子是同乡。我们唐家村都姓唐,按辈分,小海子是奴才的侄儿。”原来如此。
元照突然道:“唐宁久居深宫,见多识广,是个不错的帮手。以后就跟着五郎主吧!”啊?华自闲不理解,自己身边为何要多个太监!“哥。这不合适吧?”
元照不高兴了:“又跟我见外了!”华自闲站起身:“那就多谢大哥了!”唐宁发誓,这位陛下是故意的:“老奴见过闲主子,闲主子万福!”
华自闲不情不愿:“唐公公赤胆忠心,令人佩服,以后还要劳烦唐公公多多指点。”唐宁赶忙道:“不敢,不敢。”
元照高兴道:“唐宁原本是洒扫的小太监,是母亲发现他能读会算后安排他进的尚仪局,也算知人善用。没想到他是个感恩的,这些年帮了不少忙。”
华自闲真心感激,郑重道:“多谢唐公公相助。”唐宁急得摆摆手:“闲主子哪里的话,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宫外的大人们一知半解,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心里面门清儿。不说报答太子妃娘娘的大恩大德,作为大齐子民,也该有所为有所不为。”
元照则说:“唐公公高义,就是那名儒仕子,也大多没有唐公公的胆气。以后有你在黏黏身边提点,能让她收敛些暴脾气就好了!这小丫头呀,真发起火来不管不顾的,着实让人头疼。”
唐宁算是看明白了,华家这位五姑娘,在新帝心中的地位,已经不能用不低来形容了。除了故去的人和执念,活人谁也超越不了。
唐宁不理解这种感情,作为忠仆,该说的话他都说了,对得起自己,也就对得起明白是非善恶的太子妃娘娘了。
翌日,新帝元照,连发了几道圣旨。追封父亲为明宗昭德皇帝,母亲秦氏太子妃为庄宪皇后。
明者,照临四方,任贤致远,独见先识。庄者,威而不猛,履正志和。宪者,赏善罚奸,博闻多能。庙号,谥号都很合适。
第二道圣旨,加封吏部尚书华北溟为世袭罔替的端国公。国公爵位在意料之中,选的“端”字倒是很有意思。谥法释义中,端者守礼执义。皇帝对这位“仲父”的感恩之情,由此可见。
第三道圣旨,是给秦家的。大齐惯例,皇后娘家要赐封爵位的。是国公还是侯爵,是三代而终,还是五代到头,更或者说是世袭罔替,都要看皇帝心情。
大齐立国至今,只有庄宪皇后娘家是追赐爵位,给个什么爵位都是应该的。谁成想秦家人不按常理出牌,拒绝了爵位,请了一块牌匾回家,挂在了务本书院门口。
治学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