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效力本是高某分内之事,何况当时也是为了保命而已,怀远并非太在意这个事情,多谢孟大人提携,此事还是罢了,怀远年纪尚小,以后还有得是机会,就不麻烦孟大人为怀远此事烦心了!”
高怀远立于孟宗政大案前面,拱手对孟宗政说道。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孟宗政颇为感慨,于是也打消了要为高怀远再次请功的念头,连连点头道:“怀远年纪虽然尚轻,但是如气度却令老夫都不得不佩服呀!胜而不骄,败也不馁,颇有大将之风呀!说的好!既然你能这么想,那么老夫也就不再多此一举了,但是只要老夫还在军中一天,怀远只要想投军,便尽可来找老夫便是,老夫绝不会亏待于你的!”
高怀远谢罢孟宗政之后,走出了帅帐回到了自己的辎重营之中,但是当他路过扈再兴的营盘的时候,却有一双眼睛狠狠的盯上了他。
一个身穿宋军服饰的低级军官恶狠狠的望着高怀远的背影,然后吐了一口吐沫在地上,小声骂道:“拽什么拽!别落在老子手里面,否则的话,老子弄不死你!咱们走着瞧吧!”
然后这厮转身走回了扈再兴的军营之中。
身边有他的手下悄声问道:“杜都头,你老怎么似乎跟这个辎重营的小子好像有什么过节呀!说来听听,小的们回头帮你出气!”
这个家伙看看四周没人,这才小声对他的这个亲信手下吩咐道:“你小子听了不要乱说,当初我等从信阳败退到襄阳的时候,老子领着你们试图抢一个乡兵的车队你可还曾记得吗?”
那个手下点点头道:“记得记得!那个领乡兵的好像是个年纪很轻的小子,后来扈将军过来,将咱们给收编到了他的军中!”
“不错,刚才那个小子,便正是当初在襄阳城外驳咱们面子的那个家伙,我打听过了,这厮现在可算是飞黄腾达了,居然成了新成立的辎重营指挥使,而且还积功被封为九品保义郎!娘的真是老天无眼,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这厮!”
这个家伙咬牙切齿的说道。
“哦……”
那个手下做恍然大悟状。
高怀远可没有看到当初他得罪过的那个杜虎这会儿也在军中,回到了营中安排过乡勇们休整之后,不久孟珙便亲自提着酒菜,找到了高怀远和他喝了起来,枣阳之围解了之后,金军一路狂奔退至了信阳才站住了脚跟,扎营停了下来,而孟宗政等人的宋军将士们经过长达半年多的交战之后,也都颇为疲惫,眼看年关已到,孟宗政知道这个时候起兵继续攻打金军,显然胜算不高,故此令诸军在枣阳休整一段时间。
高怀远的辎重营本来是要继续忙活着为大军运送物资的,但是孟宗政考虑到辎重营七方镇一战之后,压根也没有喘息过几天,而且高怀远战功赫赫,却没有得到什么嘉奖,所以也就没有让他继续回襄阳城为大军押运粮秣等物,让他们也在枣阳县休整一段时间,要不然的话高怀远也没空和孟珙喝酒了。
就这样高怀远彻底放松了下来,领着一帮小弟兄们在军中度过了一个异样的春节,却完全不知道这会儿绍兴高家里面早已闹得不可开交了。
高建对于高怀远此次随军征战的事情很是不高兴,整日提心吊胆的不知道高怀远会不会出什么事情,直到年前两天时间,派往襄阳的家仆回来之后,才得知了高怀远的部分情况。
家仆一五一十的将他所打听到的有关高怀远在军中的事情说了一遍,高建是又高兴又有些担心,高兴的是高怀远没出什么大事,而且居然还在前敌积功晋身成了个正九品的保义郎,虽然是个军阶,但是起码也脱离了白身,总算是进入了当官的行列之中,比起自己另外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来说,高怀远如此表现,算是大出他的所料了,先前高怀远曾经隐晦的告诉他,说过他习武的事情,高建没有太在意这个事情,现在看来,高怀远还是有点本事的嘛!
起码高建觉得高怀远虽然不能走读书入仕这条路,能走武将入仕这条路也算是不错,对高怀远来说,起码也是一条不错的选择了!
但是同时他也更加担心了起来,他也知道,高怀远一入军阶有了这个保义郎的名头,想要再脱离军中,恐怕就更加不易了,任由他继续随军征战,天知道宋国这一次能不能打赢和金国的一战,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呢!打仗死人那是常事,战场上刀枪无眼随时都可能丧命,这一点高建自然比谁都清楚,好不容易高怀远有了出息一点,他更是舍不得高怀远就这么命丧沙场。
于是高建再次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将高怀远弄回大冶县老家去了,琢磨来琢磨去之后,觉得这件事还是要他在背地里运作,高怀远虽然争气,但是现在看来很有主见,估计不会听他的吩咐,所以他必须要背后用力,才能将高怀远弄回去,于是打定了主意之后,便趁着过节期间忙活了起来。
且不提高建如何想办法将高怀远弄回去的事情,单说高怀远在枣阳安安稳稳的度过一个春节之后,再一次忙碌了起来,一个春节过后,从信阳方面回来的斥候禀报孟宗政,完颜赛不在信阳休整之后,调集了罗山、光山等地的金军,再次集结起来了数万金军,而信阳一带金军调动颇为频繁,大有继续南下攻打枣阳的意图。
所以孟宗政携扈再兴等人在节后整备宋军,加固枣阳县城防,大肆修筑城墙,构筑各种御敌工事,而高怀远自然少不得要来往于襄阳和枣阳县之间,运送各种物资,而且这帮乡兵们经过几次战斗的锤炼之后,早已有了从军的自觉性,变得很好指挥,而且井然有序,所以让高怀远少费了不少心,活干起来也顺手许多,路上该走该歇都不必他太过操心了!
自从到了襄阳以来,高怀远虽然身在其中,而且只是一个低级军官,但是却没有因此就迷失了方向,即便是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他依旧可以保持着冷眼旁观的心情,不断的在战争之中汲取各种养分来充实自己,所以他可以说是置身事外一般的在审视着这场战争,所以许多事情反倒可以看的更明白一些。
从这几个月和孟宗政他们携手征战之中,他将许多从兵书战策上看到的一些知识融会贯通了起来,比起单单读书所获得的那些知识,更实在许多,难怪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讲的便是这个道理,没有无缘无故的成功,所有成功之人,都是在实际生活之中积累起来的经验,没上过战场的人,想要成为一个名将,基本上概率跟摔倒捡到一万两白银的几率差不多。
高怀远前世的时候小说没少看,那些名垂青史的名将们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从实战之中学习的经验,类似诸葛亮那样的半仙之人,估计根本就是杜撰出来的!高怀远现在很有点持怀疑态度。
从这次枣阳之战中,高怀远已经看出,宋金两国军队现在无论是质量上还是数量上,任何一方都不足以吃掉对方,这场战争其实已经呈现出了胶着的状态,宋军已经遏制住了金军刚开战时候的攻势,并将战线稳定了下来,那么接下来的便是旷日持久的一场征战,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别人想不到的话有情可原,他却心里面跟明镜一般,最终两国空耗国力,谁也奈何不了谁,白白便宜了蒙古的成吉思汗那帮野蛮人们。
但是作为一个身处宋国并且是个汉人的他,自然希望这场战争能尽快结束,而且衷心希望获胜方能是宋人这一面,可惜眼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辎重营指挥使,手下兵卒不过区区七八百人,小的方面还能帮上一点忙,但是对战局的左右,他却没有一点办法,乡兵到底是乡兵,其中即便是选出来的青壮,也存在良莠不齐的情况,而且要将他们都训练成合格的战士的话,也不是这么短时间便能做到的事情!
除非他行狗屎运,能冷不丁一下射死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