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自背脊上冒升一缕寒意,沙人贵强忍住那个哆嗦,惊悸不已的道:“二哥,你说得未免过于可怕了,小媚哪来这等的狠劲与这等的胆识?
我们同她相处多年,却也不曾发觉她有如此歹毒法,横想竖想,她都不像你推测的这么冷酷嚣狂曹又难缓缓的道:“不需争辩,老四,我讲得对不对,马上就会由事实来证明,当然,我但愿我的判断是错了,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沙人贵呐呐的问:“你的意思,二哥,小媚很可能就在附近伺伏着?”
曹又难颔首道:“不错,这时候,说不定她正在倾听我们交谈,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再也坐不住了,沙人贵霍的站起身来,一双眼珠子骨碌碌向左近转动,手亦按住了插在后腰板带上的家伙,模样已是如临大敌。
曹又难镇定的道:“你看不见她的,老四,她会挑拣一个非常适当又隐密的地方匿藏,那个地方可以清楚的监视我们,而且,必定在最得利的攻击位置之内!”
艰辛的咽一口唾沫,沙人贵苦笑着道:
“这算怎么一码事?玩这等杀人的把戏,原是我们的专长,如今却叫人家玩起我们来了,那玩的人又曾属于我们之中的一员……他娘,这不是在打混仗么?”
曹又难道:“人一出世,就开始了打混仗的里程,这其中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生活嘛,本来便是一连串无休止的争斗,除了斗到死,就只有一直斗下去!”
沙人贵还没有来得及表示什么,谢青枫就来了——他从对面斜坡的棱线之后飞腾而起,拔高九尺左右,划过一道极其优美的半弧,落脚点就正好在曹又难与沙人贵的头顶,流程顺畅,毫不拖泥带水。
他来得非常之快,快得像闪电、像幻觉,当他的猎物举眼看到了他,他已经到达攻击距离之内,于是,他决无迟疑的出手,“铁砧”暴斩,光似凝雪飞霜。
沙人贵的动作也相当迅捷,侧身、拧腰、翻腕,“狼牙飞棒”笔直捣出;
曹又难亦斜跃四尺,两只又粗又厚,仿若蒲扇似的巨灵之掌双抛合聚,夹攻来敌。
“铁砧”微沉猝扬,“当”的一声,震开了沙人贵的“狼牙飞棒”,火星迸溅中,刃口已迎向曹又难那一双沉厚的手掌。
曹又难号称“断掌”,练的是“断碑掌”的功夫,掌力雄猛坚实,足以横击牡牛,但是,到底仍为一双肉掌,和谢青枫的“铁砧”硬碰不得,锋口迎到,他弓腰曲背,人朝下坠,然而,他却赫然发觉,“铁砧”的走势竟已到达他预定落脚的方位!
双臂立振,曹又难奋力再起,时机上已稍慢半分,“铁砧”闪过,他的左小腿肚“呱”声绽裂一道血槽,所幸没把一整条腿赔上。
当曹又难踉跄落地,几乎不分先后,沙人贵再度飞挥出的“狼牙飞棒”
又被磕开,他脚步不稳,堪堪打了一个半旋,“铁砧”已照头劈下!
怪叫如泣,沙人贵拼命滚仰,寒芒过处,脑袋是保住了,却被刃角带去一块巴掌大小的头皮——一时间,他竟不觉得疼痛。
猛回身,曹又难嘶声大叫:“且慢!”
谢青枫竖刀胸前,刃光闪泛,恍若秋水,他静静的望着曹又难,不出一声。
惊疑不定的打量着谢青枫,曹又难干涩的开口道:“朋友,‘青枫红叶’和你有什么关系?”
谢青枫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牙面的瓷光在黑夜中微微泛映,仿佛他是有意炫展着自己这一口好牙:“问得很好,曹又难,因为我就是‘青枫红叶’,‘青枫结叶’也就是我。”
脸上的神色立刻灰暗下来,曹又难感到丹田松沉,口唇干燥,脑子里的思路也一下子变乱了;他嘴巴翕动了一会,才沙哑的道:“那么,谢青枫……你是为了小媚而来?”
谢青枫道:“是为了她。”
曹又难的面孔又灰了一层,他吃力的道:“你和她,竟有这么深的交情?”
谢青枫笑着道:“正有这么深的交情,男女相处在一起,变化微妙而奇异,可惜贵‘北斗七星会’的各位全都蒙在鼓里,不知小媚之外,尚有我谢某人的一段渊源存在,所以,各位的境况就艰难了。”
眸瞳里漾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悚栗神情,曹又难仍在强持镇静:“我们的两个兄弟——胡双月和山大彪,是你下的毒手?”
一仰头,谢青枫不悦的道:“我是以一对二,正面拼杀,如同现在的情形一样,这能叫下毒手?怪只怪他们学艺不精,运道欠佳,混江湖选错了行当,偏偏挑上这要命的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