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苏樱的坚持下,婚礼最终还是定在了这个似乎不够吉利的日子。
但所幸的是,婚礼的宴席并没有放在那个曾染满鲜血的景区,而是设在了喧哗热闹的城市中央一家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里。
看着壮观的酒店大厅内进进出出、异常拥挤的场面,殷凌反而在心里松了口气。她对旧地重游可一点儿兴趣没有,可以的话,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踏上那方土地。
负责登记来宾名单的小姐一看到殷凌签下的大名,立刻热情地上前截住她,完全无视她的反抗,强行将她拖向新娘休息室。
这些年,殷凌染上了宫煜的坏毛病,很不习惯别人近身。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方便动作,扭了两下没能挣脱,也就只好随她去了。
毕竟,今天来的熟人想来不会太少,作为一个有故事的人,她可不想成为众人口中的八卦热点。
既然这是苏樱的婚礼,大家的注意力还是放在美人新娘身上比较好。
于是,殷凌在被拖行中回头送去求救的一眼,童撤当下就毫不犹豫地拖着一脸不赞同的傅奕,紧紧地跟了上去。
平日里虽然被这小子吃得死死的,但一到关键时候,大女人的威力还是百发百中的。
殷凌好笑地看着这一对欢喜冤家,心里多多少少有了那么点羡慕,又诡异得有一些熟悉感,莫名地让她很想逃避。好在目的地及时到达,让她有了回避这个问题的机会。
她不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美若天仙的新娘,岁月仿佛对她特别眷恋,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只微微褪去了一些青春的气息,化作了更为动人的成熟神秘,连转眸回首间,都流转着异样优美的神采。
殷凌垂眸问候:“苏姐,好久不见。”
现在已颇具眼里的她不难看出,经历过四年前那难以言喻的疼痛后,苏樱的眼里亦有了无法再掩饰住的轻愁,在她绝美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忧郁的薄湮。
殷凌觉得自己很不厚道,因为看到了这样的苏樱,她的心里反而有些释怀——太好了,这么多年来,不快乐的人不只有她。
这样一想,仿佛连原本沉重的空气,都没那么压抑了。
苏樱能敏锐地感觉出殷凌情绪上的变化,却不管怎么努力,也无法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丝的痕迹。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惊讶:四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算长,为什么竟能如此彻底地改变一个人?
且不说殷凌的气质打扮,就是她的心性,也变化得厉害,完全不像他们熟悉的那个女孩。
苏樱突然有了一些不确定,不确定这样的殷凌,是否还是萧珞苦苦等待的人。
很多话语卡在喉咙中,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只因为太清楚眼前这个女孩,已不是过去那样容易劝服的人。
纵然她有着前辈的身份,却也是欠了她情的人,又如何能堂而皇之地把那些话说出口?
思绪快速一转,苏樱立刻放弃了眼前的机会,转而看向殷凌身后那对尴尬异常的小情侣:“你们至于跟那么紧么?怕我吃了她不成?”
童撤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厚道的没把殷凌招出来。
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对苏樱的感情多少有些复杂,但心里头还是很敬重她的。她很佩服苏樱能顶住四面楚歌的压力,勇敢面对生活的悲剧,再次挑战幸福的可能性。
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殷凌,但当初苏樱的情况确实比她更糟,丈夫的骤然去世,公公婆婆对选择婚礼场地的她憎恨至极。
曾经拒绝的男人为救自己身负重伤,偏偏他的父母还是自家爹娘的上司,她父亲的态度一点儿不难揣测。而她最重视的好友则为此流了产,将她拒之千里。
在最痛苦的日子里,她却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她明明是失去最多的人,却偏偏要背负所有的责任,她到底为什么要活下来?
苏樱这一生,一直很自持,除了年少时的不谨慎外,她几乎不曾失态。
但那段时间,她是真的差点承受不住,当殷凌在见到她却选择回避的时候,苏樱彻底失控了!
她一把抓住殷凌,紧得连练家子的殷凌都挣不开,只能看着她红着眼睛,嘶声力竭地喊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这样对我!不是我要他来救我的,现在你到底是想怎样?
“你们一个个的到底想要我怎样?要逼去死么!如果我死了,你们是不是就可以放过我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怪我!我没有死是错误么!是我犯的错么!
“我真恨死萧珞了,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让我在失去了那么多后,还承受这种生不如死的痛!”
她绝望的呐喊唤回了萧父的理智,他长长叹息一声,对着苏樱的父亲沉声说道:“苏老,我知道你对我们家小子很照顾,我对此也非常感激。但是小樱到底是你的亲闺女,你怎么忍心在这种时候苛责她?这个悲剧并不是她造成的,新婚丈夫死了,婆家人又对她不理解,她已经够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