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几攀上烽火台,很快就被曾一箭那群人发现了,朝他这里指指点点。
他原本就是要引开他们,也就不紧不慢在长城上往南而去。过了一会,转身望去,山顶上已没了人影,猜想那些人是下了山往这边赶来。
淳于几走的慢,曾一箭那伙人赶的急,一个多时辰后,曾一箭那群人已经追到了长城上,相距不过五百多步。
淳于几有意要为难他们,专捡险峻颓废处攀爬。
曾一箭那伙人身负兵器、行囊,尤其是曾一箭,背着一张大弓,又格外珍惜,生怕磕损,走的小心翼翼,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他心中恼火,寻思怎么出口恶气,便站定了取弓搭箭,瞄准淳于几,要吓他一吓。
淳于几正坐在墙垛上瞧着他们攀爬,见状倒也紧张起来,本能的站起准备躲闪,不料脚底踩到块已经松动的墙砖,一个趔趄,身子不由自主的朝下坠去。
城墙虽然不高,但山坡陡峭,他掉下城墙后又翻滚着继续往下滑,双手乱舞指望抓住根树枝。
忽然,他觉得自己身子悬空,还没来得及多想,嘭的一声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他摔懵了,躺了好半天才慢慢翻身坐起,捏捏手脚,然后站起略微动了动身子,似乎无甚大碍,才安下心来,察看周围环境。
这时发现自己是在半山腰的一个山洞前,所以刚才摔下时有腾空的感觉。这里长满了高大茂密的茅草,不到近前,是看不到山洞的。也是因为长着密实的茅草,他才没有摔伤。
淳于几以手加额,兀自庆幸。昨晚以来他一直精神紧张、疲于奔命,心想也正好到山洞里歇息,于是探头朝里张望。
这山洞面西,傍晚的斜晖正好照过来,可以看到洞口还是很干燥的,他走了进去,洞里黑黢黢的,似乎很深。
他想,不如就在这里躲藏一晚,于是探头朝山上观察了一阵,没有发现曾一箭那些人的踪影,便找了许多枯树枝堆在洞里,又捡了一些干茅草放在边上,准备燃起篝火。
他在朔方从军,早已学会戍边吏卒钻木取火之法。便坐在地上,从怀中掏出钻木取火板,然后将细枝做的钻棒插入取火板的凹穴,双脚踩住取火板,双手用力搓动钻棒。
钻棒急速回旋,不一会,凹穴出便冒出烟来。他迅速将磨出的已经燃着的木屑粉撒在干茅草上,轻轻一吹,茅草即刻窜出火焰。
篝火点燃,淳于几心下轻松,环顾四周,赫然发现地上散落一些已然锈蚀的盔甲、兵器和箭矢,大为吃惊,捡起仔细察看。
他在边军多年,熟悉军械,觉着这些军备器械并非本朝用物,心中疑惑,便往里探望。
这山洞似乎深不见底,他越发好奇,于是扎了一个火把,往洞穴深处探去。
他走的很慢,一路搜寻,也没有什么物件,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洞窟最深处。
这里比洞口宽敞了很多,只见有一面黑色大纛倚着洞壁,边上还有一个三尺见方的石匣。他将火把插在石缝间,过去轻轻摸了下大纛。
那大纛已经酥烂,手触碰处,顿时化作碎片飘下。他慌忙后退,不敢再动了,只是细细端详。
这大纛中间似乎缀着一个白色的大大“蒙”字,下端还有熊虎图案。
“难道是蒙恬的遗物。”淳于几一颗心砰砰乱跳,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后退两步,不料脚下又踩到了东西,低头看去,是一堆皮绳已腐朽的散乱竹简和木牍。他捡出一块朽坏了一半的木牍,其上字迹斑驳潦草,他一字一字仔细分辨,读出声来:“恬何罪於天,无过而死乎?”心中陡然一震,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