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腹诽,这么大风还摇扇子,比自己戏都多。
裴知聿是最后到的,气喘如牛,要死要活爬上来的。
一上来就赤红着脸,上气不接下气的使劲抱怨,“夭寿了。这个设计整一个有问题,连电梯都没有,华而不实,毫无用处,底盘不稳,早晚得塌。”
谢安脸黑如锅底,“裴太医仗着陛下宠爱也太放肆。如此大不敬的话也敢说,莫不是想去尝尝昭狱的茶水了?”
裴知聿只顾喘气,盯着谢安,“我这都是为你好,出了问题不得你担着?陛下也得陪你一块挨骂。这玩意儿真不行~!结构不对啊,地基也不稳。你拿盖两层楼的结构盖高层,这不是开玩笑吗?”
扶摇袅袅娜娜走进栏杆处,潇潇冷风吹动她的长发飘动,她今日一身红裙摇曳,更衬出倾国绝艳之色,她望着下面如蝼蚁般徐徐蠕动的众生,突然长叹,“朕站在这里,穿着红裙,不知为何,总想一跃而下。”
谢安和沈晏清同时惊心,先后冲来,一把攥住了她。
裴知聿找个地方坐着,一脸热汗,继续喘气,“矫情。电视剧看多了吧。”
扶摇撩开如瀑青丝,伸开手臂,任长发随着裙裾飞扬,继续对着长空感怀,发出娇叹,“爱卿快看那处,日星隐耀,山岳潜形,樯倾楫摧,薄暮冥冥,竟让朕无端生出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的伤怀。”
她迎着长风呼啸,眼尾和脸颊都被吹红,忽然泪就落了下来。
谢安自是满腔疼惜,去给她拭泪,嘴里轻柔唤着,“陛下。莫要伤心。”
她抽泣着伏在谢安怀里,娇嗔,“朕不喜欢此处,似有冤魂纠缠着朕,叫朕一跃而下,为其替死。”
旁边已伸出手的沈晏清陡然停住,继而嘴边浮现一丝讥笑。
而后踱回窗前,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空旷景象,心里想,她惯会四处招摇撞骗。
但是谢安心疼啊。而且他心里有鬼,他清楚此楼建成,填了多少冤魂。
他向来不敬鬼神,但是扶摇,是他的软肋。
扶摇擦擦眼泪,命谢安,“抱朕下去。拟旨,摘星楼不详。方圆五里,不许一切活物靠近。封楼。”
谢安皱了皱眉,“是。陛下。”
扶摇瞟了一眼裴知聿。
裴知聿暗暗竖了竖大拇指,又接着抱怨,“我何苦爬上来?”
突然看到一旁的沈晏清,立马激动,“兄长,兄长我们一同下去。”
然后,整个人像没有骨头一般,趴在沈晏清身上。
摘星楼下,没爬几层就气喘吁吁的朝臣们。
突然见女帝又下来了。
突然又听闻女帝下旨要封楼了。
一个个皆不知其所以然。
难免一头雾水,连连摇头,扼腕顿叹,胡闹~!昏君一惯胡闹~!
如此劳民伤财建成的丰功伟绩,不好好观瞻颂扬,竟然说封就封了?
燕京闹市,本来邻近摘星楼的百姓商家,心里是各自欢喜的。
比邻大曜朝第一天宫高楼,自是对生意大有助力。
如今,女帝任性。竟然说封就封了?
且命方圆五里搬离。立时周围哀嚎一片。
附近的民众无不暗骂女帝昏聩无道。
那大曜朝仿若神霄绛阙的高楼,从此,只可在风烟云绕中远观,在才子笔墨下翫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