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霖,你坐。”元帝屏退了左右伺候的宫女太监;“朕今日宣你进宫,是有件事想同你说。”
“皇上有何吩咐,天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元帝点点头:“你是朕最信任的臣子,因此也才会将灵珊和芸丫头放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在朝堂上,你从不结党营私,最是中立。朕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清楚,今日宣你进宫便是要将遗诏交给你,待朕大限之日,你就宣读此诏,助新帝上位。”
元帝咳了两声,唐天霖眼中盈满泪水,低泣道:“皇上洪福齐天,万不要如此想啊!”
元帝摆摆手:“天下人都说什么天子万岁,可又有谁真能长命百岁呢?天霖,奕儿和贤儿两个都是朕的儿子,朕都很喜欢。他们各有优点都很能干,在立储君的问题上朕也想了很久。贤儿勇武果敢,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只是可惜有时候未免有些不择手段,不顾他人;奕儿有仁心仁德,凡事能先为百姓考虑,虽然有时候太过慈悲,但是朕还是欣赏他的。若是天正朝刚刚建朝,需要一个大刀阔斧的开国明君,那么贤儿最适合不过,只是如今天正朝民心渐稳,国家愈渐富庶,正是守业的时候,却是需要奕儿这样的仁君。”
这一番话,唐天霖听在耳中也明白了遗诏中皇帝所立为何人。
六皇子承奕,最后的赢家还是他啊!
是他也好,唐天霖在心中暗想,穆贵妃也好、沈家也好都与忠静候府有牵扯关联。六皇子登基,那么沈家必然身价倍增,自己是沈随的亲家,也自然是不会差的。
“天霖,你可记住了朕的话?等到那个时候……就替朕宣读遗诏……”元帝看起来已经甚是疲累了。
“皇上放心,臣都记住了。”
元帝挥了挥手:“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想见见芸儿。”
病中的元帝看着思芸,心里边泛起一丝丝的酸楚,她长得愈发像白灵珊了,恍惚之间,元帝愣怔出神,好像自己也跟着一起回到了当年的岁月,回到了西湖边,看着那个犹若出水芙蓉一般的女子。
“灵……灵珊……”
思芸怔了怔:“皇上,臣女是思芸。”
元帝的眼角微微泛湿,心生感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缓了缓情绪。
“芸丫头,你来了啊。”
“皇上的身子可觉得好些了?”
元帝将思芸唤到身边坐下,勉强打起了些精神:“朕的身子你也瞧见了,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芸儿,朕今日宣你进宫是有件事想要告诉你的。”
思芸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几分,点了点头,听元帝说下去。
“这些年你一直住在唐家,唐天霖夫妻一直待你和你姨娘甚好。只是,哎……芸儿,其实你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思芸虽然心里早就知道,可是如今听元帝亲口说了出来,还是有些发愣。
“当年朕在西湖畔与你娘灵珊一见钟情,本想带她回宫,可是你娘性情执拗,又是个不愿与别人争的人,因此便执意不肯。当时你娘已经怀有身孕,朕无可奈何,只得将她托付给忠静候夫妇照顾,直到你出生、你娘过世。芸儿,其实……其实你是朕的亲生女儿啊!”
元帝再也忍不住心头的哀戚,一时间老泪纵横。
思芸咬着唇,一双手放在膝上轻轻颤着,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朕知道这一世对不住你们母女二人,可是朕心里却是一直都惦念着你们的。芸儿,朕一直想等你长大之后为你定一门好亲事,让你以后可以有个良人托付,不过朕相信唐天霖一定会好好为你挑选的,就算选的人你不满意,你也可以用朕那个恩典,挑一个你自己心里喜欢的。还有这个……也是要给你的。”
元帝的手颤颤巍巍从玉枕底下拿出了一个龙佩,交到了思芸手中。
“前朝有丹书铁券,朕这里有两块这样的龙佩,一块先皇赐给了当年的靖国公,后来靖国公家破落,那龙佩也辗转失落,如今不知是在何处。还有一块,朕今日便赐给了你,有此龙佩,便能保家门平安,若将来发生什么事情,可保你和你一族人平安无忧。”
思芸听了忙道:“皇上,臣女受不起。”
“你若只是臣女,自然受不起,可是芸儿,你是朕的亲骨肉,如今朕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以后的事情难以预测,你就当是拿着防身也好啊!”元帝郑重地握住思芸的手,他只希望这个女儿以后的日子能够过得安乐和美一些。
走出玉龙殿,天上已经飘起了细雨,手里的那块龙佩还带着微热的温度,握在掌心,分量是沉甸甸的。
她和元帝之间并没有太深的父女之情,可是虽是短短的几次,他想要弥补的心情却也是十分明显的。
思芸心底里有些难过,将龙佩珍而重之地放了起来,向天祈求,希望老天能再多给元帝几年寿命,让他再多享一享儿女之福也是好的。
这天晚上,那块龙佩放在思芸枕边,她翻来覆去,却是如何也睡不着,便起了身披上一件外衣,也没叫醒玉翠、玲珑。独自从泠汀阁出去,往祠堂那边走去。
夜晚的侯府已是一片宁静,秋风乍起,到了晚上,还是起了阵阵凉意,思芸将身上的衣服拢了拢,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走过百芳园的时候,西面也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丛微弱的灯火透了过来。思芸心下奇怪,这么晚了,是什么人?
于是往一旁的树荫下站了站,却发现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