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城中别院的密室。
距离最后一场秋雨,已有半个月。
夜深更重,冬意渐浓。
阿宝漫不经心地,曲指敲了敲桌边寒意森森的匕刃。
而被绑在铁架的,假扮乞丐的彪形大汉。
满脸横肉,恶声恶气。
“你所奉何令?”阿宝冷然抬眸。
“你把我关这十五天!我说了七百八十遍!”杀手怒:“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闻言,阿宝冷然嗤笑:“西狱暗谍营的血隐杀手,从不失手。但凤燃王同你交手时,你的每一招看似凶狠残暴,却非杀招。”
一听这话,杀手骤然大惊。
而阿宝厉声:“只可能,你所奉之令,并非格杀凤燃王!”
杀手嘴硬吼道:“我什么也没说!!”
见状,阿宝无奈扶额。
遣了这么一傻大个来刺杀凤燃皇叔?
老皇帝究竟在盘算什么?是脑袋有坑吗?
阿宝郁闷地撑着桌案起身,缓缓挪步离开密室。
身后铁门再次紧闭的那一刻。
等候已久的黑袍皇叔,先朝她伸来了手。
阿宝沉默须臾,蓦地,径直伸开双手抱紧他的腰:“皇叔……”
“嗯,我在。”黑袍皇叔摩挲着她后颈安抚,嗓音更是低沉又温柔。
但反倒,令她更难受。
“我不喜欢如此。”阿宝将自家皇叔抱得更紧:“我不喜欢你的性命时时刻刻受到威胁。”
而这生死威胁,偏偏来自她的父皇。
一听这话,被视作凶神恶煞的人屠王,心变得更柔软。
“不要紧。”黑袍权王温声哄道:“陛下不喜欢我,也不是一日两日。这些刺杀,我早习惯了。”
一听习惯这两字,阿宝更是心疼。
但说服老皇帝信任凤燃王,根本无解。
突然,凤燃皇叔捧起她的脸,替她擦掉眼泪后,俯身吻过她额头,哑声道:“这些伴你身旁的代价,我付得起。”
这时,密室廊道的拐角。
谢无碍悄悄退回半步,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
“皇姐!准备好了!”
一个时辰后,青石高墙幽静伫立的别院门口。
寒露在夜风里凝成珠,顺着藤叶脉络滚落。
西疆斥候奉阿宝之命,整装待发。
张兰衡正蹲在小璟儿面前,摸摸小孩的毛脑袋,事无巨细的认真叮嘱:“……好好听曾祖父的话。”
顿了顿,张兰衡不放心,又强调:“也别忘了练字。”
本来还挺伤感的小璟儿,顿时一脸痛苦:“哦。”
而璇玑不舍:“你为何非要将小璟儿送回东海?”
“江南城风雨欲来,小璟儿并无自保之力,不能留他涉险。”
阿宝边向璇玑解释,边蹲下来把手里的狐裘为小璟儿穿好,再轻轻戳戳小孩的小肚子:“听你爹爹的,字要好好练。但一日三餐也得好好吃。把它吃得圆滚滚的,才能长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