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热闹的玄武大街,梵楼的顶阁花房。
窗边的白袍身影,独自看向巍峨皇城的万春园一角,金碧辉煌的花萼相辉楼台间,他看到君臣登楼。而绚烂焰火映照下,金台檀栏边的帝阳公主,身旁与她并肩而站的东宫主君,从前世的他变成了此刻的凤燃王。
他看着今夜的她,明明为了宴请群臣而努力端庄的公主,却被那凤燃王趁着老皇帝不注意,凑到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逗得她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格外的明媚活泼。
而那黑袍落雪的桀骜凤燃王竟也笑得,能瞧出温柔的弧度。
攥紧窗框的手本就瘦削凌厉,此刻更是用力得青筋暴突。
大开的窗户迎来了风雪,随着火烛泪尽,白袍公子的围领狐毛在寒风里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湿得丝丝寒意直往他骨缝里钻。
前世,他曾好多年陪着阿宝于除夕夜登临花萼楼。
但这一年的除夕,他虽与她行了大婚典仪。因淮南裴氏明面上早已落魄,老皇帝并未允许阿宝带着他共登花萼楼,
直到深夜,他才等到阿宝回东宫。
究竟凭什么?
凤燃王得以最初便陪着阿宝登楼?
裴归尘捏碎酒盏,更想起,甚至往后的每一年登楼,都是那该死的凤燃王并肩陪着她……
血,顺着指缝流下。
裴归尘眸底阴鸷狠戾,那张清冷似谪仙的脸更是覆满阴霾。
与此同时,花房角落。
影卫秃鹫远远就见那黑袍凤燃王接过宫人送上的狐氅为公主披好,又笑着捏了捏公主的脸。
哪怕是从未遇到钟情之人的他,亦觉得温暖。
那么自家大公子,显得更可怜了。影卫秃鹫这般感叹着,再听外头人声鼎沸,家家户户团圆的热闹非凡,又想起不久前,那裴南山被郑夫人装鬼吓死了。
自家大公子倒真是,孤寂一人。
半个时辰后,颐和宫宴毕。
黑砖琉璃瓦的宫门,张府的马车前。
张兰衡怀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璟儿,默然看着阿宝将一只小香囊系在了小璟儿腰间。
“我近来搜罗宫中所有与仙神鬼怪的古籍,读到了这有趣的古俗。八枚铜钱,用红线缝进龙涎香囊里随身佩带。”话音未落,早些时候玩疯了,结果宴前倒头呼呼大睡的小家伙,揉着惺忪睡眼,软乎乎地喊:“汤圆姐姐~”
“小璟儿要平安康健哦。”阿宝本想揉揉小家伙被张老太爷养出来的小胖脸,但想到她手被风吹得凉,便只替小家伙拢好斗篷,再道别:“每年今夜,群臣家眷都得等颐和宫宴结束才能一家团圆守岁。往后还是得早些开宴,免得家里人等着急了。”
顿了顿,阿宝又示意红袖将食盒放进马车。
“听说张老夫人咳疾犯了,我备了润喉的甜汤,张大人趁热带回去给张老夫人尝尝。若用得好,张大人再同我说,我让红袖将方子与食材一道送到府里。”
雪落下,张兰衡看着公主,沉默。
她坦荡,所以不忌讳。
但他此刻想说的话,却满是私心。